第五十一章(2/2)

他从这张嘴里听过最动人的笑声，也从这张嘴里听过最狠毒的咒骂。

袁飞飞接着：“虽然这次的确不知错在何，但是你既然气了，自然就是我的错。”

张平将手指轻轻放在袁飞飞的嘴上，笑了笑，在心里对袁飞飞说：

够了，张平对自己说，已经够了。

袁飞飞撇开他的手，：“我只要这个。”

袁飞飞的神也有些疲惫，张平看得心里胀成一团，只想拾起那个白捡了两次命的碗再扔一次，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在心中一一细数自己的缺陷——他年近而立，举目无亲，沉闷无趣，又有残疾。他整个人，就如同院里那棵老树一样，扎在那片地一辈，外面看着结结实实，其实里面早就已经烂透了。

张平接过茶盏，袁飞飞：“还有些。”张平，捧着茶盏一一地轻抿。

就像平时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平拉住她的手腕。

袁飞飞坐到他对面，冲他笑了笑，：“老爷，我错了。”

张平了，自己坐到一边。袁飞飞取来扫帚抹布，把地上的汤面条收拾净，然后又去火房烧了壶，泡好茶，端给张平。

对张平而言，袁飞飞的嘴就好似一个神奇的百宝箱，让他本已孤寂的生命变得不再沉默。

他听见袁飞飞的气息均匀。他站起，来到床边，轻轻地半跪着看着她。

“从前，你生气最多不过一两天。”袁飞飞趴在桌上，顺着油灯的光看着张平，轻声：“这次不知又要多久。”停了停，袁飞飞又：“不过没关系，不多久，我都等得。”

而且，只是因为他是哑，所以他心里的话就不能表明么；只是因为他不能说话，所以他的也要永远沉默么。

袁飞飞：“你哪有自己的事。”

张平一个人站在后面，看着袁飞飞埋的背影，忍不住低了。

袁飞飞看着他低垂的眉，嘴轻轻抖了抖，她说：“张平，从前不你哪次发火，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你何时会生气，何时会消气，我比你都清楚。可是这次……”她抬看着张平，轻声：“这次我真的不懂了，我到底又哪犯了错，惹你不兴了。”

放过我可好。】

可张平又在想，是他救了她，他在那个风雪的冬夜将她带回了家，给她吃的，给她穿的，他为何不能留着她。

张平独自坐在凳上，看着面前的一杯小小的茶盏，青烟缓缓而上，而他的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想来你也吃不了，我拿去了。】

他从没有说过，比起那双鬼魅的细眸，他更喜袁飞飞的嘴。袁飞飞的嘴不大不小，薄厚均匀，上有些微微上翘，看着就像飞起的燕翼一样。张平最清楚，这张嘴乐的时候是多么灵巧可，而动怒的时候又是多么的冷漠麻木。

而他自己……

袁飞飞说完，就站起来脱了外衣，打着哈欠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最后，在他的指甲在肤上压了血痕的时候，张平终于重新坐直了。

张平手一顿。

【你没有错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而袁飞飞，年轻伶俐，灵鬼，她那么惹人喜，从小就是。他一个哑，凭什么把她绊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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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飞飞住他的手，“怎么吃不，放着。”她不看张平，自己坐到凳上，捧着那碗洒的快没了的面条吃了起来。

张平咬了咬牙，温的茶是怎么也不能再喝去。

张平心中苦笑，松开了扶在袁飞飞肩上的手。他看了一桌上的半碗面，抬手比划——

裴芸也是个好孩，她同他在一起，一定比与一个哑在一起更为有趣。

他养了这个孩五年多了，她一直像个带刺的藤条一样，或许服过，可却没有真正的妥协过。而刚刚，他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午明明气成了那个样，可到来，她竟然向他妥协了。

张平轻轻放茶盏，双手并拢，拄在自己的额上。

【小丫，往后若是嫁人了，记得多回来看看老爷。】

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在张平的脑中成一团，他两拇指抵住，地着。他的很疼，前所未有的疼。

十三岁，三十岁。

袁飞飞吃完面，对张平：“这地上你放着吧，我来收拾好了。”

张平手指僵，低不看袁飞飞。

天已经暗来了，袁飞飞着油灯，对张平说：“老爷，你喝茶。”

【你真想吃，我再去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