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雨水说停就停, 汹涌的积水却不可能说退就退。
船只并不算大——至少不能与织田家用作水战的船或是现在九鬼嘉隆着力督造的新船相提并论。在短时间内凑齐的船仅仅是为了应对三郎任性的要求、在这一时刻用以代步的存在,因此在工艺上自然显得粗陋和疏于防护,大多数连船篷都没有,只是将木头挖出一个舟的形状。三郎对此仍然没有什么感觉——作为在这个时代身价极高的数人之一,他实在是有点随遇而安的过头。
三郎将要上去的船当然是其中难得几条有船篷的船之一。即使船篷狭窄又黑暗, 通风亦是糟糕, 从面貌上看仍看不出年岁的男人也抢先上去, 并且满脸新奇地在里边转了一圈,而后一如既往不在意自身安全的走出来、在家臣们满脸惊悚的的表情中, “嗖”的一下从船头跳到了另一条没有船篷、空荡荡的小舟。
小舟猛地摇晃了几下, 像是随时要翻过去,但还是撑住了三郎突然的跳跃带来的冲击力。浑然不知自己一个不慎就可能当场落水,三郎直接在小舟上坐下, 一手摸着船粗糙的、微湿的边缘,以怀念的语气说道:
“以前我去救归蝶的父亲的时候, 也是坐这种船往返的。”
他很少会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管说什么、做什么, 三郎都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感,这种自信在给予他的追随者信心的同时, 也难免在他与旁人之间制造出一层隔膜,使得织田家的家臣对他既尊敬又惧怕,即使三郎表现的再平等, 他们也不敢接受这种平等, 主动的站在了下位者的位置上。
难得看到三郎怀念的样子——并且不是怀念“生八桥”一类闻所未闻的食物(因为还没到这种小吃问世的时代)、或是怀念“以前大家明明都不阻拦我爬树”时光时短暂又浅薄、一吹就散的情感, 而是确实的在深切的怀念着某一个人, 堀秀政在惊讶之后,也有些动容。
他露出和煦的微笑,开口道:“殿下不必……”
“——虽然是什么都没有干、连人都没见到就回来了!”
……堀秀政的笑容仍然十分和煦,若无其事的将开解的话语咽了下去。
三郎曾去救援斋藤道三这件事,堀秀政并没有多少了解——斋藤道三死的时候,他也才只有三岁,自然不可能进入织田家,更不用说了解其中内情了。但熟识历史的刀剑男士们却很清楚的知道,斋藤道三与三郎之间并不存在多少翁婿的情谊,甚至将女儿归蝶许配给织田信长,为的也是缓和与织田信秀(织田信长父亲)的关系。三郎虽然时常给人对万事万物都无所谓、对他人的恶意并不敏锐的印象,但他本人并不愚笨,如果真的是如“历史”上所述的那样,只与织田家有利益交换的斋藤道三,是不可能让三郎露出这样的神色的。
这种被三郎记挂着的存在,迄今为止也只出现了三个——归蝶、明智光秀,以及已死的松永久秀。
现在这个名单中,又多了一个斋藤道三。
刀剑男士们并不能判断这些人的统一标准是什么。归蝶是三郎的妻子,以三郎虽然随意但是颇有责任心的表现,会将这名柔弱的女子纳入保护范围并不奇怪。明智光秀……虽然刀剑男士们并不承认,但是拥有类似审神者权利、又与三郎相貌一样的这个男人,被三郎另眼相待也算是有理有据。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斋藤道三和松永久秀身上了。
这两个人在历史上和在现实中,都与三郎接触时间不多。刀剑男士们是在斋藤道三死后才被三郎呼唤而出,因此不知道斋藤道三与三郎到底多少有互动——不过就那段时间里三郎忙于压制织田信行的反叛来看,两个人的交流应当十分有限。而且松永久秀也除了在新年或是作战的时候,鲜少有与三郎的来往,这样一来,松永久秀明明出于劣势却对三郎呼来喝去、三郎也对松永久秀保持着的微妙的尊重(而且斋藤道三有可能也是类似的模式),这种突然建立的深厚交情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就很让人在意了。
意外发现了盲点的刀剑男士们习以为常的将问题好好记下,先着眼于现在的上船赶路事件——因为三郎坚定的要坐在没有船篷的小船,之前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秀了一把临时换船的操作,家臣们没有多做考虑就直接将身手非凡的刀剑男士推上了三郎目前正坐着的那条船,只希望在三郎又做出什么惊险举动的时候,这些忍者能够及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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