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短巷,街上的行人大老远就见到摄政王府的马车驶来,立即识趣得往旁边让开,生怕挡了道。
跟随顾明容多年的向郯,从前还是个人前风光,有身份的近卫。但自打三月前顾明容威逼利诱、半是胁迫半是哄骗地把谢宴拐到王府后,地位一落千丈,从近卫沦为跑腿和车夫。
看了眼身边显然早习惯的常卫,压着声音问:“你家公子又受欺负了?刚才见到,眼角发红,跟哭过一样——”
话没说完,马车内扔出一个杯子砸在他肩上,向郯手忙脚乱把飞出去的杯子捞回来,揉了揉肩。
那位太医是不是老眼昏花?顾明容这力道,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你别气啊,老向说话一向没谱,跟他名字一样,再说,你生他的气,不理我做什么,仲安,我伤口好像裂开了……”
向郯感觉到常卫同情的眼神,默默叹了一声。顾明容哪里都好,就是脸皮太厚。
分明是担心谢家会为难谢宴,又让谢宴不好过,这才不顾伤势非要赶来门口等着,随时打算进去仗势欺人。
结果人接到了,说出来的话倒也不嫌酸。
他要有个美人在怀,那也——
不是说不出口。
谢宴听着顾明容的胡言乱语,再烦闷的心思都被搅得乱七八糟,脑袋里嗡嗡嗡的响,哪里还有功夫去管谢家的事。
内宅之争,不外乎名分、地位和前途。
他自己挣了一份前途,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帝师,谢家那些东西送到他跟前他都不见得会拿起来看,也就只有林氏以为他把着不放。
看一眼顾明容,担心他伤口裂开,谢宴侧身打开车上暗格,正打算帮他处理一下,就见顾明容脸上玩笑之色,愣了下,恼怒地看着顾明容,“又骗我?”
顾明容靠在车壁上,扯了扯嘴角笑得一脸得意,“每回都会上当,你是不是真的傻?”
“松手。”
旁边谢娆抱着刚到手的一盒糖糕,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最后决定,抱紧自己的糖糕不掺和大人们的事。
谢宴没好气瞪着顾明容,他现在怀疑,昨日在他来之前,顾明容就串通好了太医,有意把伤势说得很重,不然本该在床上躺一个月的人,怎么会第二日就一副没事样还能下地。
刚打算教训一下顾明容,刚一抬眼便看到顾明容脸色发白,额角滑落冷汗,谢宴瞬间变了脸色。
“顾明容!”
咬牙切齿喊了声,谢宴连忙打开暗格,翻找了一下才找到止痛的药丸,连水都顾不上找,硬塞到顾明容嘴里。
“常卫,去太医院把胡太医请来。”
“是。”
“你别气,我是担心你又被那两个糟老头子欺负了,他们待你还不如我待你好,偏你对他们比我好。你只有我能欺负,谁敢碰你一根手指,我就杀了他。”
谢宴打开顾明容伸来的手,别开脸,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明容低叹一声,实在不明白谢宴这别扭性子是随了谁,反正是不会像谢平和谢宏那对父子,大概是随了早逝的母亲。
挪了一下身子,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气,咧了咧嘴,把头靠在谢宴肩上。
“别动,再动伤口更严重了。”
“顾明容,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谢宴气得头昏,扭过头垂眼看着顾明容,怕吓着谢娆压低了声音,“我看你是真不知道。”
顾明容不作声,只把手绕到谢宴腰后抱着他,哼唧了两声。
谢宴咬了咬牙,眼里浮起一抹水色。不由想起早上给顾明容换药时,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指长,快半指深的伤口,缠了一晚的细布上血迹斑驳。
“疼吗?我有糖,你要不要吃?”
“疼。”顾明容嗅着谢宴身上的药香,眸色一沉,低声道:“他们又给你请了大夫,还用了药?”
闻言谢宴神情闪过一抹无奈,知道顾明容在乎什么,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颈侧,“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乐意这样,我配合就是。”
“说了,你的身子只有我能——唔!”
谢宴伸手捂住顾明容胡说八道的话,眯眼暗暗警告,见顾明容怨怼的眼神才松手,“娆娆还在。”
“那小丫头不在就可以?”
“……嗯。”
对顾明容轻佻又乱来的性子,谢宴从前还难以接受,谁知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久经磨砺,早已能心平气和应对。
只是这人不懂得见好就收,越发得寸进尺,只要两人独处,说话就没羞没躁。
听到谢宴的话,顾明容来了兴致,转头看向旁边谢娆,“娆娆,王府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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