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炎咳嗽嘶喊,又担心明煜被害,可却早已无力,抬手直指着前妇人,气得话也说不了。他一副病早就是弩之末,被方氏如此一击,最后的元气,只化作一血痰,从涌而。
明炎听得这话,又见得方淳面上冰冷的笑意,方察觉来几分不对,“你…”
天落幕的时候,雪又得大了几分。方氏只带了一个丫鬟,亲自挑着灯笼,往静松院里去。
好在慈音病愈之后,便失了那回的记忆,并未记得什么明家人的不好。
方氏似也后悔,来他面前哭诉,她不过一时鬼迷了心窍,求他原谅。后又认了慈音嫡女,在他面前发誓,日后定会好好对待慈音,弥补那日的过失。
方氏啧啧摇,“老爷不必知这个。老爷只需好好上路,可别走得太急,在奈何桥边等一等,该就能见着您的煜儿了。”
一阵冷风从小窗隙中了来,直将那独独一盏烛火也灭了。方氏不动声,再去明炎床边,与他了边血渍,又与他压好了被角,方挤两颗泪来,扑倒在尸首上,嚎啕哭泣…
方氏这才当着众人,“老爷,他去了…”
只是因得那年元宵节,慈音走失,明煜拷打方氏房中嬷嬷说线索,他方知原他的淳儿还有另一幅面孔。慈音那时仅四五岁的年纪,险些被人拐卖去了小巷楼之中,被明煜救回之后,又因得受了惊吓,大病一场。
方氏说到此,哀叹了一声,方再,“煜儿孝顺,自该得为您送送行,陪着您一儿去那间路。这明府中的事,您不必挂心,还有我,爵位也还有远儿来袭。香琴慈音,我也自会为她们寻一门好人家,每年鬼节之时,老爷若要回来寻我,我便敞开着门窗来等您,与您说说我们的好…”
方氏笑着,又送了一汤药来。
方氏听得这声“淳儿”,笑了起来,“老爷这一声,我可担当不起了。”方氏又送了一汤药过去,“我是记得的,老爷心中偏袒着煜儿。我自也不敢与老爷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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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守夜了。
明炎听着方氏说话,只微微颔首,知是些家中清冷的小抱怨。吃过了粥,便又见方氏端了药来。味似与平日里不同,他却也无心问起。
明炎双目之中恍恍惚惚,是一幕幕画影,十七岁的方氏,持着利刃的明煜,蹒跚学步的明远…最后,却是祖皇帝一铠甲,腰佩着宝剑,英姿发,来接他离去…
方氏冷笑了声,“我倒是记得的,当年瓦剌兵临城,他一双快刃斩了瓦剌太师首级。可若他没了睛,可还能那么厉害么?”
“我自也是疼着煜儿的。”方氏说着,放手中药碗去,又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心尖儿的位置,“这些年来,我都将他放在这儿的。”
方氏边侍奉着,边叹气,“煜儿和远儿如今都是皇家的人,明府里这些年,一到除夕便就冷清着。那皇家祭祀、除岁、请相国寺僧来作法祈福,都得他们兄弟二人看着。今年又恰逢慈音和香琴那屋里都病着,我便让她们各自歇着,且不必再走动了。”
明炎心顿了一顿,这才仔细望向方氏,虚弱唤了一声,“淳儿…”
却听得方氏又问他,“老爷可记得,有多久没唤过我‘淳儿’了?”
明炎的屋里灯火昏黄。方氏只让丫鬟放了粥和药,便将人屏退了去。她自己寻去了床榻边的梨木的小香台旁,袖里摸一塔安息香,燃了那青瓷莲纹的香炉里。
“煜儿,可多好的一人啊。年方十二,便得祖皇帝赏识,十三司为首,替当年太办事。现如今,军功,家财,当今皇上也颇为着,样样儿的他都有。我那远儿,是远远比不上的。”
明炎听得动静,缓缓睁了,见得方氏在床边忙碌,沙哑,“是夫人来了?”
慈音自去照看着哥哥早前送来的衣,时新的料刚的,说是练武的时候抻坏了,托付与她来补补…
前如疯如癫的方氏,已然不是明炎所认得的夫人了。他此方才发觉,喝完那药,手脚开始发凉,上也是一阵一阵地发寒,“你与我的药里放了什么…”
“煜…煜儿,你们动不了他。”明炎气息汹涌,一淤血涌而。
然而夫妻两心本在一,若这生了变故,便再难如初。他尊敬她为他生养远儿,也挂心她的问候安好,可他却再没有唤过她“淳儿”,人前人后只剩“夫人”二字。
明炎这才见得,方氏今日心打扮过,眉画远黛,上绛,发髻上的玉簪,也是二人新婚定之。他从十六岁起与祖皇帝沙场征战,年近而立方才回朝。方氏嫁过来之时候,十七岁芳华正茂,他自也曾悉心疼,呵护有加。
嬷嬷丫鬟们听得动静,挑着灯笼来,见得这般景象忙去扶着夫人。
“老爷…”方氏笑着坐来他床榻旁,端着那碗粥来喂他。“您快先将晚膳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