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安安静静接受着搜身和更衣。
衣服穿到身上的时候,傅廿才发现是陛下身边影卫的日常便装。
看来小皇叔赌的楚朝颐的心疾,还真是上一世的他……
傅廿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赌错了。
“连公子,泽王殿下应该和您说过,进入大殿之前要喝下这——”
傅廿没等太监说完,端起玉碗,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
哑药还是熟悉的味道,不苦,甚至有在吃糖水的错觉。喝下去后除了暂时不能发声,和正常时候无异。
喝完药之后,傅廿任由太监替他带上面遮,才被架进了大殿。
楚朝颐养病的地方就在早朝时会见群臣的厅堂后方,一处不起眼的矮榻上。
床褥虽是稍微简陋了些,但视野的确宽敞,方便太医往来。
他看见李公公也在,稍微点了点头,表示行礼。
傅廿被领到了床沿边,才被示意坐在垫子上。
还没准备坐下,傅廿就被塌上不安分的那个男人给吸引了目光。
以往只是站着,气场就能震慑四方的楚朝颐,现在正无力的躺在塌上。额上虽敷着冰,可汗水依旧不断的往下流淌,明明外面的天还冷,衣襟却是敞开着,皮肤烦着不正常的淡红。
虽是不醒,但却一直紧紧咬着牙,时不时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还会咳嗽几声,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一样。神经紧绷着,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架势。
“右臂抵在陛下肩头,动作轻一点。”
傅廿还没坐稳,就听见李公公压着声音命令道。
要用断肢触碰楚朝颐吗……
他记得上一世,哪怕拜过堂后,共枕而眠之时,楚朝颐都没命令过他取下义肢。登基后,更是让他在外人面前,把断肢尽可能的藏在袍子下。
虽说这么做,是为了睡眠时保持警惕以便随时战斗,和不能让外人知道影卫的外貌特征。
但傅廿心里总觉得,楚朝颐其实也不愿意看见他断掉的手腿,最多能做到不嫌弃,但绝对做不到喜爱。
“右臂。”李公公见面前的人不太机灵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傅廿这才回神。
无奈,还是把包着纱布的残肢,轻轻凑近楚朝颐颈边。
因为右臂短一截,傅廿只能半身趴在塌上,单腿跪在垫子上,才能勉强够到。
好在床褥软和,这么趴着不仅不难受,甚至比躺着都舒服。
要不是念着伺机潜入寝宫,一探皇后的真面目,这个姿势和环境,是真的令人昏昏欲睡。
傅廿这么趴着,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大太监李公公一直站在塌前,还有侍卫把守着各处门窗。
更别说来往的宫女替楚朝颐喂药擦汗。
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实在有点插翅难逃。
不过傅廿一向耐心好,等到药效结束,李公公命他走的时候,或许有机会逃过众人的眼睛。
再此之前,傅廿会安安静静的趴在这儿。
静静的趴在这儿不知道多久,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傅廿感觉到面前男人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不是刚来时那么急促,咳嗽也渐渐减轻。不知道是方才喂进去的汤药起了效,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身上的汗水和薄红却是迟迟未退,皮肤也是烫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傅廿还是稍微大胆了一点,抬头凑近楚朝颐耳边。
容貌比他刚离开的时候更加凌厉了些,五官自然是好看的,只不过这幅凶相,沾染了红晕,锋利中带着破碎的美感,说不出来的诱人。
如果抛开前尘往事,傅廿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绝顶的美人。
可问题是抛不开,看着这张脸久了,傅廿心里总有种莫名的火气,心神不宁,连软和的床褥都觉得烫人,巴不得赶紧爬起来。
外面天色大黑的时候,傅廿才听见太医再次进来。
“李公公,陛下还是没醒吗?”
“没醒。奴才刚才试了温度,没方才那么烫了,呼吸平稳了些。”
他看着太医跪下来摸了楚朝颐的脉象,又探了探其他几处经脉。
“稍微有所好转,药还是一个时辰喂一次。既然陛下呼吸正常了,安神香里加半钱静定草,强制让陛下好好休息。”
“奴才这就去准备。”李公公说完,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把楚幺传过来,让他备好解药再进来。”
傅廿听见熟悉的名字,顿了一下。
陛下需要靠镇定药物陷入沉睡的时候,除了侍卫和大公公,最贴身的影卫也必须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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