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宅中兴起一些流言。
十一姑娘举止轻佻,爱抛头露面,爱与下人为伍......十一姑娘在姑子观做粗使丫头......姑子观三教九流,男人迎来送往,十一姑娘名节不保.......十一姑娘做得艳诗浪词,学得一身取悦人的本领,在姑子观当成雏妓养的......
当温氏察觉的时候已经迟了,传到了慕容槐耳朵里,看定柔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偶来了拢翠院,对着温氏询问妙真观的情形,温氏再三描摹,妙云等人冰壑玉壶,琨玉秋霜,是当世难得高潔雅士,孤竹之君,妙真观也是清净福地,慕容槐半信半疑。
谁料话音刚顿,前头通报有客来访,带着大雁和十几箱聘礼,慕容槐以为又是乔家来捣乱,板着脸来到嘉熙堂,却见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一个蓄着须穿着士庶服的中年男子,一个珠翠锦裳的妇人和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盘领襕衫青年,像是一家三口,坐在下排六方椅中。
三人见到他立刻站起,拱手鞠身,那中年男子开口道:“卑职岭南道按察使董立昶,拜见节帅大人,愿贵体康泰,福寿绵长。”
慕容槐心中一惊,按察使隶属正四品大夫,审核吏治,提点各州府刑狱,又称廉政采访使,甚至有绕过中书直接上书皇帝的权利,密折独奏,直达天听,实不容小觑,这人他也耳闻过,宦海十数年,从无瑕适,极是谨小慎微。
于是,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温笑道:“快,无须多礼,愚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贤弟,三生有幸!”吩咐小厮换明前龙井来,用上最好的茶具,让厨房准备点心果品。
董立昶诚惶诚恐,仍拱手鞠身,慕容槐也拱手还了个礼,董指着介绍道:“这是拙荆俞氏,小犬钧烨,表字成烁。”
俞氏敛衽行礼,董钧烨竟扑通一声跪地,大大磕了个头,语气激动地:“小侄给节帅大人请安,万福金安!”
慕容槐已明白他们来此的缘故,略微思索,已下决断,虽官职在其下,品阶算不得上卿,但这手中的实权如石砣压千斤,也许可以在皇帝的密奏中美言,是可以结两姓之好的。和蔼地搀那年轻人起来,面孔一抬,却见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心下喜悦,直夸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董父也急忙说:“犬子不才,去岁秋闱已中了乡试第十一名,已在准备下次会试。”
慕容“哦”一声,喜上眉梢,拍着肩大夸:“好!好!天资颖睿,福慧双修的好孩子!”
董钧烨愈发激动,嘴唇都抖索起来:“小侄......小侄不敢,贵府才是人杰地灵,英才辈出。”
众人笑着寒暄一阵,各自落座。
吃了一会儿茶,董父脸上的笑纹谦卑恭逊,终于说出了目的,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小弟祖上三代白袍,家父至德十二年中过举人,做过候补县丞,到了吾这儿,十年寒窗攻读,侥幸及第元和三年进士第八名,也忝作了书香小家,清白流庆。今已过不惑之岁,马齿徒长,略有薄产,膝下本育二子,奈何长子早夭,唯独了这一个,今日僭及贵府实为求亲而来,冒昧之处请原谅,小弟几日前就已到了淮扬,本想请副使大人作鸾媒,奈何近日为今上来巡狩,淮南道的大小官员都在忙碌,樊副使监督行宫营建,府宅都回不得,在下便不好相托,故携全家而来,以显至诚,斗胆望请恩赐,求一令爱下嫁与斯儿,必捧珠于掌,倾心呵护。”
慕容槐坐在上首,微笑放下茶盏,董父这个态度让人很舒服,很受用,不似小九的婆家,模棱两可,总端着清贵的架子,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1。”
董家三人听了,不胜欢喜,董父欢喜地搓着手,董钧烨心潮澎湃地与母对视一眼,简直坐不住,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胸腔子里的擂鼓声。慕容槐道:“吾膝下恰有一女,年方及笄,尚未许配。”
董父低声问:“敢问可是十一姑娘?名讳茜的那位?”
“十一?”慕容槐心凉了一截,怎会是十一?十一绝不行!原来是专为十一而来。眼中光芒一闪,眉峰隐隐浮上不悦,仍然和笑道:“十一还小,吾说的是十女,媛儿,今年刚及笄岁,灼灼其华,宜室宜家,与十一同母所出,娴静温柔,熟读四书五经,堪为良配。”
董父面色大变,董钧烨急的嘴唇发白,忽而又扑通一声跪了地:“伯父,小侄......倾慕于十一姑娘......小侄......”“住口!”旁边的董父大斥一声,骂道:“放肆!婚姻大事岂是尔等置喙的!”转而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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