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和他一起敕封的还有前街堂铁匠铺的邢家两兄弟,一门双爵,是所有功勋中最显赫的,话说父亲临走时叫上了铁匠“邢金疙瘩”,此人自会走路就在锻铁,打了三十几年,对制作刀剑斧钺颇有心得,父亲与之有几分,便说动一去投谒。
慕容槐默默啜一茶,好久才:“孤掌难鸣,只要贤弟不坑害为兄,就成不了刀板上的脍,兄也劝你一句,以桀诈尧,譬如以卵击石,以指挠沸,焉焦没耳2。咱们祖业起艰,莫要走上不归路,连累后世孙不得超生。”
邢全:“既如此咱们何不了李唐,来他个改朝换代,他赵家算个什么东西啊,草莽,凭什么坐拥天!”
邢全面完全沉起来,冷笑:“淮南和剑南的守备军还用的着兵符么?此次襄王也来了,这一龙一虎,是孤注一掷来吃我们的,他想离间我们,哼,打错算盘了,天上掉来的机遇啊,有了这两个人在手中为质,中京空虚,挟天以令诸侯,这仗想怎么打怎么打,为弟把厉害都说了,是合盟还是戈,哥哥好好斟酌斟酌罢。”
慕容槐却笑了,好似听了个幼稚的儿话,笑的泪都快掉来了:“贤弟这是酒话,咱们手里才多少兵,这淮南和剑南有三万守备军驻扎,兵符也不全在我们手中,那河东河西京州三地加起来二十余万,咱们旗还没立稳,就被剿灭了,为兄今年六十有二,垂垂老矣,牙都掉了两颗,想过几年太平安逸日,然后风风光光棺材。现有儿女饶膝,孙满堂,于愿足矣,贤弟可莫要嚇我了。”
是他的心腹,怒了他的底线,报仇来的,我们要早打算才是。”
慕容槐仍笑:“贤弟言重了,吾就是一介书生,读读经,习习古史,侍草,钓鱼喂鸟,岂弟君,禄岂弟1,那刀尖上血的买卖,实实不来的。”
语罢,起抖动衣袍,健步迈门。
邢金疙瘩大字不识,张飞一般的相,对匡扶天没什么概念,但建功立业还是动心的,兴许打个金玉堂来,邢家岂不从此上了天,捞个官老爷当当。
慕容槐指尖婆娑着茶盏上的度,装作若无其事地:“你多想了,天底哪有这样报仇的,把自己送腹地,我瞧着就是一时心血上,效法隋炀帝罢了,他登基这几年,大修河渠,改革官制,严修大统律,近来又在闹什么科举改制,以隋炀帝为范,太平盛世,声豪奢,咱们为人臣的自然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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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不是绺就是土匪农的,打仗生猛,通晓文墨的没几个,有时遇上排兵布阵耍计谋的,屡屡吃亏,招来几个书生也是沽名钓誉,沙盘上若悬河,全是纸上谈兵,把战阵往偏路上带,损兵折将,赵爷打了几次败仗,盛怒之全拉去摘了脑袋,一时军中皆成了瞪瞎,被敌军笑作文盲草寇,正求贤若渴,一听说父亲中过士,又仪表堂堂语不凡,上知天文晓地理,登时当成了宝,拜为军师,邢家这个大老倒一时受了冷落,只封了个上校尉,赵爷得了军师如刘备得了诸葛亮,横扫千军,没一两年便逐鹿天。邢金疙瘩当了一年上校尉,手艺无用武之地,心中郁闷,赵爷日常使惯了刀,有一天大约战况太激烈砍得卷了刃,军师心知这是机会,拿起那把滴着血的刀送到邢铁匠手中,这厢多日不锻正技的很,一顿叮叮当当火星四溅,刀刃光亮如新,更奇的是,不知在里加了什么,变得削铁如泥,伐石如破瓜,还不破刃,赵爷惊讶极了,当即封了一个将军。
彼时那位传说中的大英雄赵爷方兴未艾,既要投名状,这名字自然得改了,谁知邢金疙瘩死活不肯,说名字是爹娘给起的,命里缺金,金主财富,铁里打金,死了也不能改。父亲无奈,只好选了个“铎”字,铎:金属也,费了半天唾沫才解释明白,邢金疙瘩从此有了响当当的大名,邢铎,又取了表字,金泽,一听带了金,邢金疙瘩乐呵起来。
邢全也笑了一声,中闪过鸷:“哥哥想求平安,人家未必成全,据我这几年观察,赵禝这个人,虽年轻,绝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心智远在先帝之上,裴严和傅正杰两只老虎,盘踞中京多年,势焰熏天,突然一夕之间,一个死的不明不白,一个无声无息就倒了,这是骄敌之策吧,给我们看的,为了让吾等轻敌,他此次来,是带着刀来的,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哥哥竟还着安逸梦,你不提刀,等着当砧板上的吧。”
慕容槐坐在原位,半晌没有动。
邢全角了不悦:“哥哥一代豪杰,竟这般胆小如鼠,从来大业哪个不是淌着血杀来的,富贵险中求,哥哥委实令兄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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