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娘憨吗,包打狗有回的吗,上轿之前一步也不许去,打今起老娘日夜死守着你。”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聋,鼓乐喧阗,上蒙着□□凤呈祥盖,被搀扶上了八人抬的大轿,坐在里四平八稳,娘说,今后她就是穿金银的当家了,再非贱籍乐民,门有轿,有骡车,回去有仆人围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养尊优,支使人,好不快活。
她想,这样也不错,娘果然为女儿好,女人就该这么活。
轿停,红盖的金苏坠,喜婆牵着大红绸递到了一只手中,大黝黑,手背及腕纹青了一条狰狞的蜈蚣,她吓了一,心念间已被拉了轿,攫住了自己一只手,上来就抚摸手背,接着另一只大手也在她手背上,指甲上着黑斑,五指如槌,掌心宽厚如熊掌,顺着往衣袖摸索,她手心一哆嗦,从到脚生了战栗。
还记得,槐郎第一次挽她的手,十指相扣,同样是男,他的手白皙修,骨节分明,明显是读书人握笔的手,指尖虽有老茧,却是极温柔怜惜,从不越雷池一步。
脑里开始糟糟的,稀里糊涂的被拉着跨过火盆,拽了喜堂,拜了天地。
坐在喜帐,脸上的红布被拿开,光亮一豁,她看到了了一个似人似熊的男人,嘴大如壶,嘴也是黑红的,腮一圈卷胡,眯眯地看着她,睛眯成一条,鼻梁上还有一疤,耳垂上有个天生的大豁,她骇的尖叫来,肝胆裂,小的躯往帐帷底瑟瑟地钻,尖叫着,几乎过去,娘骗了她!娘竟骗了她!
外起了雨,沥沥淅淅。
坐在冰冷的地上,锦绣草的嫁衣撕成了褴褛,烛已烧了半截,绛泪,烛光映着脸上不堪忍睹,的眉目变了形,嘴着血渍,手臂和脚踝脱了臼。
望着门窗上的喜字,死了一般彻骨的绝望,槐郎,那天你为什么不要了我。
那个前着的男人拿着落了红的喜帕去炫耀了,红帐漫天的屋此后是她的炼狱,上天无路,地无门,男人每次作践她之前喜拴畜生一般绑在床边,烧红了的钢针一针针画图腾,火的蜡油滴,冰凉的烈酒浇泼,经伤,如同极刑,被一条毒蛇似的去,不数日已遍鳞鳞,她哭的撕心裂肺,男人却极享受,这不是最可怕的,酒气熏天的回来,会有更惨无人的样,,她抵死不从,便会惹来一顿暴烈的拳脚,更无耻的折辱,一开始会挣扎,后来便麻木了,活了十六岁,终于明白什么叫人面禽兽,什么叫人世险恶,什么叫一步踏错,悔终生。
她不是当家,男人不许她屋一步,每日只供三餐,她只算个玩。
亦不曾为她改了籍,送饭的老妪悄悄告诉她,前已死了两个夫人和三房小妾,府中从来不敢有年轻的,后园的圃里埋着十几丫鬟的尸首,全都是被作践死的,两个夫人一个悬了梁,一个怀着遭毒打,一尸两命了,小妾有一个烈,偷偷打碎了碗,藏了碎片,鼻梁上那疤就是这么的,被拖到后院,浇了一开,活生生把剥来了,有一个丫鬟反抗,险些咬掉了一截手指,被吊在树,淌了一地,两天两夜才断气。
怪不得屋中只放了床榻和一个叫“槽”的木架,皆是她的噩梦。
她明白了,贱籍之,打死她是不用偿命的,只向官府赔些钱即可。
老妪望着她脖上的新伤,唏嘘说:“多么标致的姑娘,你爹娘黑了心,把你送到这个窟来,邑县谁不知关大郊的臭名啊,辣手摧关大爷,阎王见了抖三抖。”
她已经哭不泪了。
槐郎,现在才知你是神祗一般的男人,娆娆辜负你,伤你,活该遭了天谴。
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机会,从后门逃了来,发疯一般跑在街上,去了娘的新买宅,一两的大宅院,还买了仆,去正屋的时候丫慌慌张张说睡着,她没有时间等,闯了去,床榻上躺着两个人,男人油粉面。
娘穿上衣服来,脸上没有丝毫羞愧,振振有词地说:“你爹不理我了,听说新纳了一个小妖,我总不能守寡啊。”
那人明显是个戏伶,年纪比娆娆大不了几岁,娘养了小相公,拿女儿卖的钱。
“巧郎刚登台不久,我俩两相悦,我便不让他唱了,反正我闺女是有钱人家的,以后我们指着你过了,你可不许不孝顺娘。”言之意,要钱。
“一万两银,不是说够你一辈吗?”她气极了。
娘披散着发说:“宅了三千,车了一千,家了一千,买女婢了五百,为巧郎戏班赎了两千,巧郎喜金,我便打了一餐,巧郎喜雪蛤和白参,我不能亏了自己男人,我这般岁数,也该好生享享福,你即来,也省的我去找你,以后每月给我们送供养来,我也不多要,三百两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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