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意已深,帘垂幕半卷。
昌明殿灯火通明,皇帝沐浴过只穿着中衣,坐在座榻上看各州邸报,小柱子知道今日事毕的早,陛下近时去后宫的多,今日不知还去否,宫闱局那边还在等着,于是试探着问,可要召幸哪位娘娘过来?
皇帝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叫德妃过来吧。”
冷落她太久了。
小梁子忙去送口谕,小柱子执着拂尘,为难地迟疑着,只有他知道内幕,有些人侍寝是与别人不同的。
胆怯怯地问皇帝:“可是......还要......那个......?”
皇帝看着邸报上的字,轻“嗯”了一声。
司寝太监到丽正殿的时候,德妃正在圆桌前吃宵夜,滋滋有味地啃着焖猪蹄,碎骨头堆了一盘子,满手满嘴油腻腻,她向来爱食酱肉、猪脸、蹄髈这些东西,一日吃三顿都没够。
司寝太监和舆辇等在殿外,德妃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海嬷嬷和一众宫女也焦虑的不知所措,海嬷嬷努力镇定,指挥宫女:“快,把沐浴水多多洒上香露,拿青盐和薄荷水,给娘娘漱口,多漱几回!快!快!”
德妃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腰身,左看右看,越看越焦灼:“奶娘,这可怎么办呀?他不会把我踹出来吧?我......我......”
海嬷嬷欲哭无泪地说:“让你平时少进些夜宵,少吃些油腻,偏不听,瞧你腰上,都嘟噜下来了,看看人家淑妃,早多少年就忌了羞炰肥膏,每天必束腰,那不仔细看,还真像没育过的。”
德妃快哭了,恨不得拿把刀来,立刻剐了一些肉去:“我知道错了,我以为他再也想不起我来了,我以为往后都是坐冷宫的日子了,心里委屈,不能让嘴委屈了呀,呜呜......”
海嬷嬷越想越提心吊胆,万一到那儿,皇上反悔了怎办?把娘娘退了货,明天岂不成了阖宫的笑柄,拾掇好上了舆辇,心头七上八下的跳,委实难以放心,只好也跟着去了昌明殿,看着只穿着湖绸广袖寝衣体态腴健的娘娘进了内寝殿,慌得手心满是汗,殿门徐徐合上,德妃愁苦地回头看了一眼,海嬷嬷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脚下有些站不住。
等了一会儿,内殿没了动静,想象中的一幕并无发生。
海嬷嬷和值夜的小柱子他们等到半夜,才放下一颗心来。
次日晨起,不是去康宁殿请安的日子,但每日还是要例行去皇后的霓凰殿请安,淑妃自视生了两位皇子,身份与别人不同,又被太后分外看重,皇后是个懦弱的性儿,不善取悦,带累的皇帝不得嫡子,太后待之便不冷不热,这厢三天捕鱼两天晒网,常借口身子违和,霓凰殿日常不过几个下等嫔妃晨昏定省,皇后也一概听之任之,有时还打发人来关切两句,淑妃便愈发肆无忌惮,一个月之中不过去得两三日,点个卯。
洗漱好,吃着红枣燕窝,听说了德妃昨夜侍寝的事,险些一个没拿稳,“她......她那副猪样子,陛下还能受用的下去?本宫都快一年没侍寝了,她凭什么呀!”
淑妃将玉碗重重撂在几桌上,一腔子火烧了起来。
心腹嬷嬷为难地说:“兴许陛下看够了年轻美貌的,想换换口味,没准今夜就轮到娘娘了。”
淑妃气的胸腔起伏:“凭什么本宫在她后头啊!个猪玩意!本宫才不吃她剩下的!”
心腹嬷嬷劝她:“娘娘慎重,可不是闹意气的时候,陛下若传召,还敢抗旨不成,您不是一直想再要一个皇子么,兴许陛下再眷顾一次,您就有了,现在宫里花团锦簇,陛下没有被迷了眼,冷落旧人,已是十分难得了,徐充容和司徒婕妤可都有了,没准哪一个生下皇子来,咱们大殿下多了一个敌对,正是需要左膀右臂的时候。”
淑妃想了想,正是啊,昱儿只有晏儿一个亲兄弟,单只羽翼,文武不成双,得在给他添一个得力助手,这是当务之急。
对下人说:“去太医署,对吕太医说,给本宫张罗些坐胎药来,这几天本宫随时吃着。”
“喏。”
淑妃摸了摸发髻和金钗:“本宫要去看看那个猪玩意,不定得意成什么嘴脸呢。”
到了丽正殿,德妃也恰回来,下了舆辇。
“好姐姐,妹妹来道喜了。”淑妃的表情像来拜年的。
德妃有些脸上发臊,毕竟自己也是快三十岁的女人了,嫔妃之中岁龄最大,昨夜细看皇帝,金相玉质,磊落之中透着威严,翩翩潇洒,正是茂竹劲松的风华之岁,便觉得有点那啥吃嫩草的感觉。“妹妹别打趣了。”
一起进了正殿,宫人取了盛着鲜果酸奶.子的琉璃小盏,德妃是不敢再吃了,准备饿几顿,兴许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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