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午后。
重楼端着膳食走进来的时候,便瞧见飞蓬整个人缩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红润的脸,凑在窗边看雪。
“好看吗?”将深雪花做成的点心,还有咸辣正好的暖胃汤,都放在餐盘里端到飞蓬身前,重楼笑着问道。
飞蓬回过神来:“初见这么大的雪,觉得新奇,看了这么久倒觉得无趣了。”他慢条斯理用膳,自己吃的同时,也不忘用筷子夹起一块点心、用汤勺舀起一勺汤羹,再塞到重楼嘴里。
当然,对于飞蓬不想待在深雪域别居的言下之意,重楼是听懂了的。他一边张嘴接受飞蓬递过来的食物,一边陷入沉思。
少顷,重楼咽下点心和汤,瞧着飞蓬闷不做声用膳,沉声说道:“神将想必是猜到,深雪域作为牢笼,本座布置了不止一个后手。”
“是,不然魔尊也不会放心让本将逃出去两天。”飞蓬头也不抬,分外淡定的说道:“可封印不影响境界有进境。魔尊觉得,在本将走有情道达到三皇境界之后,你的后手还能发挥多大作用?”
重楼沉默不语,他炼化了深雪域的地脉。但若飞蓬当真到了那一步,哪怕借用一地生灵之力,也不见得能留下对方。
只因这是魔界,飞蓬再不想伤及无辜,也不会在事关重大的打斗中,为敌方生灵而手下留情,再次被自己擒拿住。
“神将想换个软禁地点,本座可以答应。”良久,飞蓬终于用完膳,重楼拧起眉头,开口道:“可是,你我约法三章在先,一旦违了…”
他深深看了飞蓬一眼,嘴角勾了勾:“水神共工的魂魄,你必须完整还给本座。”
飞蓬挑起眉头,露出一抹笑容:“一言为定,你且说条件吧。”
就依共工所作所为,若非当年让他占了水魔神之位,自己早把他魂飞魄散了。若是迫不得已必须归还,碎成齑粉让魔界费时费力费资源的慢慢拼还差不多,完完整整还给魔界,那自己未免太吃亏了。
“首先,神将不得以任何方式,求助于天魔族。”重楼微微一笑:“当然,若神将日后逃出生天,命天魔族举族之力搬迁离开魔界,本座也不会阻拦。”
天魔族无一不是天级中的精锐,这些年不上神魔战场,但在内部事宜的处理上,或者在对阵仙妖两族的事情,在全魔界都算颇有名望。如果飞蓬逃出生天,那自己可犯不着为了阻拦一心离去的他们,让魔界发生内乱。
飞蓬点了点头:“合情合理,下一个吧。”
天魔族是自己的忠诚簇拥,此次略输于重楼,是己身不察之过。怎能让他们为自己逃离担风险、承损失呢?重楼,你此言,倒是正合我意。
“其次,若本座为阻止神将脱困出手…”重楼沉吟着,轻轻叹道:“我知道,你不会恨,哪怕逃离失败。但是,本座需要神将一句诺言,你我全力出手需有限度,谁都不许用殒神秘法这个层级的。”
他瞧着飞蓬凝眉的样子,认真的解释了一句:“神将勿要忘记,众生恶念天诛目前下落不明。”
“也是…”飞蓬一惊:“好,这一条同样过了。”
重楼笑了笑:“最后嘛…”他将餐盘和碗筷都收了起来,严肃的说道:“本座需要加固封印。”
“可以,本将早有预料。”飞蓬将被褥解开,神色平静如常:“魔尊请吧。”
重楼摇了摇头:“非是你想的那样。”他倾下身,贴着飞蓬的耳朵说道:“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迷神草之事,钩戈偷偷换了药。”
“真正用来对付神将的成品,最后还是落在了本座手里。”说着,魔尊掌心里出现了一个罐子,封泥被揭开了。
神将一惊,然后,便浑身发软的倒在了床上。
这滋味与先前情热时截然不同,是全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量,也失去所有汲取、利用外界灵力的办法。像是身体被上了一道锁,将己身与灵力牢牢隔开了。
“魔尊好手段,藏得真严实!”想到曾经想利用这玩意对自己干点什么的敖烬,飞蓬恨的磨牙,看重楼的目光也不免染了怒焰,几欲喷火。
重楼面上没一点儿喜色:“此法于本座,一直觉得是鸡肋。能派上用场,实属意外。”他将飞蓬从床褥上抱了起来,轻轻吻上嘴角:“你生气了吗,飞蓬?”
“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飞蓬深吸了一口气。
重楼实话实说:“要说没有,那是骗你。”他把人抱得很紧,低声道:“可是,真抓着你,看你神魂重创、遍体鳞伤,都什么也不肯吐露,我又心软。只觉得,深雪域一地为囚笼,困你足够了。别的,我最多想想,怎舍得真用这个辱你?”
“哼!”飞蓬轻哼一声,脸色却缓和了下来。当重楼抱着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阖上眼眸,靠在那宽厚温热的怀抱里,没再吭声。
当日,他们便乔迁到了一个海岛上。重楼没和飞蓬说位置,只撤下了护岛结界,带飞蓬走遍了这个不大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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