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应天(2/2)

见他本说不个所以然来，李善不禁笑嘲：“你看不，却夸得。一知半解，故作聪明，可见你不仅不如倪瓒，更不如与你年岁相当的孟开平。我看在你我同乡的份上，才荐你去宁国县当主簿，可你要是一辈只能当个主簿，往后也不必再登我的门了。”

守卫摸不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答：“是总大人。”

其实孟开平本不在乎这些小事。只不过这些事从前都归他辖，骤然被黄珏替了，还替得这么彻底，实在教他颇觉别扭。

“倒是你，搞这么大阵仗，这是非教双玉知你回城不可了。估摸着你还未见到平章，他们的帖便飞到你住了。”

齐元兴可不是在大都枕无忧享乐的元顺帝，但有局势险要之，他非但不会躲避，反而会亲往前线督战，鼓舞士气。

从征讨滁州起，他便一直伴在平章侧，力主渡江、归束军队、招揽人才，立了赫赫功绩，受平章信任与倚重。虽说他无法如武将一般上阵杀敌，但在军中，他的地位却丝毫不逊于各路元帅。

云见状无奈，小辈的事他不好手，但他相信孟开平自有分寸，于是亦不再多言。

大都督府，侧院书房中，李善正负手而立。

这是单独辟的一院落，院落不大，却修得致无比。书房里，各类陈设更是大有讲究，与当朝辅臣一般无二。而这一切，都归行省参知政事、府司李大人所有。

“咱们的新例，各路元帅从守地带人回来，都是要上报的。”云也无奈，劝说：“更何况你是无诏返京。廷徽，报便报罢。”

“孟元帅这一趟可有的忙，多半晚些才会回府。你便也晚间再去，莫要遣人，亲自将这画送至孟府。”

孟开平没想到还有这规矩，他从前在应天可并未听说过：“有趣，谁教你们这么的？”

亭松，幽人日暮归。

当，李善的面前是一幅绢本墨画——图绘江南溪岸之景。平远为隐逸山，陡近为横卧竹石。另有松树及杂木数株，树构一茅亭，座落于远山、近石间。画作左上方有一段赠友人的题跋，书：

“元帅留步……”哪知那守卫又爬起来唤住了他，亦步亦趋地跟到了他边，生怕他跑了似的：“还烦请元帅明兵总数，再城不迟。”

城后，他忍不住：“各路人才多少，何须严防至此？军军务本就冗杂，黄珏却冗上加冗，看来他是要将我从前立的规矩尽数废止才肯罢休。”

为着议事方便，平章允他在此居。他既是府其余幕僚参议的领，又主律法馈饷要务。而军机退、赏罚章程等，亦多其手。

李善笑卷了画，继续：“你若怕他不喜也不肯收，记得告诉他，这位画师是当今文人士最为追捧之人。就连张士诚之弟张士信以千金作礼金，都未尝能求得一幅，可见此人孤自傲。”

闻言，孟开平笑笑，不置可否，神更是浑不在意。

胡惟庸当即冷汗涔涔，不敢再多嘴半句。

胡惟庸低细瞧，半晌，尴尬摇了摇。他只知李大人手里没有次品，再好的笔墨送给草莽无知之人也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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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了罢。无须你回禀，我这便去府衙面见平章。”孟开平折起鞭，说罢便驭向城中行去。

，但气势却足够冷淡倨傲，颇有几分一人之万人之上的官气度。

然而，李善闻言却一边悠然赏画，一边答非所问：“你既言佳，又可知此画最最上佳之？”

孟开平了然了，竟是黄珏这小。

云瞧着这场面，风光无限，果真与寻常将领迥别。怪人人都想当元帅呢。

至正十四年初冬，倪瓒为卿茂异写松林亭图，并诗其上。

“倪云林的《松林亭图》，难得的佳画。大人好容易才得了，怎的又要赠与那孟开平？”

*

清晨重来此，沐发向晞。

主簿胡惟庸在旁声，颇为不解：“以官陋见，他刚吃了平章的闭门羹，大人您年德劭更无须理会，只消当作不知便罢了。”

“新官上任，总要有些动作。”云答：“再者，如今不同了。平日随行元帅的队伍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城有平章坐镇还好，若无，岂非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