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杭闻言舒一气,瞧见他,也是耐不住开怀喜喜:“我收了信,估量着约莫还有叁五日才能见你,怎到的这般快?”
“州?”师杭怔了一瞬,意识:“是师家?”
说罢,二人对视一,皆朗声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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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杭眉弯弯,学着书生模样一揖:“云山苍苍,江泱泱,先生之风,山。”
“我倒是唤你了。”然而朱同颇为歉然:“却没见你回神。”
“大同哥!”师杭被惊着了,当不禁后退半步,旋即抚了抚心:“何苦来哉!人吓人,吓煞人,也该声才好!”
信中是朱同友人的吻,那位公亲去杭州城寻访,未果,故而无奈告知。朱同回:“虽说未果,倒也不算毫无所获。杭家人原先散于城中,张士诚据城后,他们决心举家搬迁,只是不知究竟去向何。如今未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了。”
“我得去寻阿缨来,才好了结此事。”
“大同哥,你这一去,教人好生挂心。”
师杭压心底的不安,稳住心绪接过了那两封信。拆开第一封,展开,字句极短。师杭细细阅过,终是垂睫轻叹:“果然,还是没有杭家的消息么……”
“叁妹妹?”师杭惊得立时起,讶然:“她怎晓得我在此?”
这厢,师杭正忙着思绪纷飞,全然没有留意到院外的动静。待她抱了书册,款步回,霎时便见一大影挡在面前。
于是师杭拆开了带有州落款的另一封,她已许久未与师家人有过往来了,还以为信中会是伯父的问之言,没想到主笔者却是位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闻言,朱同从怀中取那两封被仔细保着的信件,温声:“你且看,看罢,咱们再议。”
闻言,师杭颔首:“确有此,我儿时曾亲见过一回。‘河有似带之期,泰华有如拳之日,惟我念功之旨,永将延祚孙,使卿袭荣,克保富贵’,这便是其上所言。但当今兵不断,又兼改朝换代,不知是否遗失,更不知有何可为。此于杭家人是至宝,于寻常百姓看来,怕是只值几斛谷了。”
“既是避祸,总不会教人轻易得了踪迹。无论如何,大同哥,烦你替我谢这几位公。”
没人能解答她的困惑,于是她秀眉蹙阅过这封信,每一字都看得极细。良久,师杭看罢,她了一气,又将信重新折了回去。
师杭说着,引他屋将成堆的行先放。朱同放罢,理了理衣袖与之对坐答:“这也是意外之喜,路才过半,竟能收到与你相牵的消息,我如何还坐得定?我此番赶慢赶,为图省事,脆连路都不走了。阿筠,一切为的就是这两封信,一封是我各朋友传来的确切消息,还有一封,来自州。”
听到这儿,朱同也忆起一桩要事,忍不住忧心:“阿筠,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杭家有块唐时昭宗赐的铁券,是族中至宝。执此券,可免死。”
“若再不回返,怕是此便不需要我了。”朱同指着院门立着的木板并板上刚漆好不久的墨字,打趣:“‘一字书院’,倒是好名字。只是一字成师者,你我二人孰堪大任?”
师伯彦家中有兄弟叁人,她父亲行二。数月前师杭便已得知,她的伯父亦仕,如今正任洲路总。
朱同心中百转千回,他原想说,红巾军最是看重世族文士,天家自隋唐时便对杭家恩不断,若将铁券呈与齐元兴,许是能换得一隅庇佑。但他又顾虑着师杭的过往,并不好开,只得转而:“既如此,那便再看第二封罢。”
师杭摇摇放这张信笺,确信:“我舅父半生郁郁,满腹经纶却报国无门,对元人官员向来是没有好脸的。至于张士诚,听说他手横行无忌,极搜罗珍奇件。可知他们见了杭家的藏书阁与藏宝楼,决计不会放过。想来,这又是一场血海仇了。往后若再试着去寻,必得绕开元廷与张所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