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个小丫鬟,她畏畏缩缩的,瞧上去惧怕不已。
“我、我是得了令的……”她几乎是从牙里挤字来,声音细若蚊:“这是夫人给我的腰牌……我是伺候许公的……”
守卫早对府中有几人了如指掌,他冷冷看了腰牌,继续循例追问:“何事?若无要事便明日再说!”
小丫鬟闻言,垂得更狠了,差缩自儿衣衫里。天太暗,守卫只能瞧见她乌黑的发和雪白的后颈。
“公从书舍回得匆忙,有册落了……”她抬袖抹了抹泪,啜泣:“公、公说,先生布的功课,他必得今夜温书才成……误了此事便撵我府……”
守卫被她哭得烦,掏了掏耳朵凶:“那怎么不使唤书童去?”
小丫鬟顿了片刻,旋即为难:“只因我刚巧在旁奉茶罢了,大人莫怪!若不成我便再另唤人来……”
说着,她哽咽住,似是又要再落几百滴泪方休。守卫本想由她折腾,可旁边另一人突然声提醒:“罢了,放她去罢。丁统领说了,旁的门不准随便,咱们这儿不让人就成了。”
守卫一想也是,大多人都去了其余几个门,规矩办事又不错,他还多费为难人家作甚。
“走走走。”他开了门,促:“早些回啊,姑娘家家走什么夜路,这许公也真是的……”
然而他虽然让了路,半晌却没听后面有动静。守卫转,见那小丫鬟还傻乎乎定在原地,不由纳罕:“怎么还不走?方才不还着急上火呢?”
那小丫鬟怔怔抬,像是刚被惊醒了般,意识啊了一声。
但很快,她立又低,嗫嚅留一句多谢,逃也似地跑了去。
只那略略抬的那一,守卫便看呆了,等回过神,他本想再跟同伴说些什么,结果见同伴也探着不住地盯着门外张望。
“乖乖,这么好看……”守卫遥望女的窈窕背影,忆及方才那张梨带雨的颜,忍不住:“这样的丫鬟放在房里,能专心温书么?”
此时此刻,逃府外的师杭并不知他们的议论,她只知,有一不好的预在她心里似藤蔓滋生。
她不敢停脚步,直到跑了约定的巷,直到冲房门落了锁,心里的预也没有消散半分。
这厢,师杭背靠着门板,蹲在地上微微着气。
真的好险,只差一就功亏一篑了。她凝视着脚的影,在心底诘问自己,为何会无端失态,到底是哪里了岔?
腔里那颗心扑通扑通得猛烈,师杭自己压所有的慌与不安,沉心细想——似乎自一开始起,很多事便不对劲了。
原因无他,只是太顺了。
她并不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但饶州之行却给她一顺风顺的觉。顺得太过,便莫名透叁分诡异,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在始终推助着她们向前。
当初收到江西的战况后,张缨便立刻遣了队人先行一步,而她与师杭则稍慢几日才动。结果从太平至江西的这一路,她们没有遭遇任何麻烦,从至尾,寨中人手都没有与她们断了联络。前方每叁日传一封信,半日都没有误过,更没有一丁示警。
然而来到饶州后,意外就此迭起。先是符光不在城中,后是孟开平骤然回城,她们一众人等慌失措宛若惊弓之鸟,整个符府被围得不通却偏偏有一疏漏……
师杭双手冰冷,额间却微微发汗。她隐约觉得自己就快到那个答案了,可就在此时,门响。
“咚,咚,咚。”
很轻,是叁声。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