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离开房间。刚电梯他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T大招生办的,想与他谈谈。
周从嘉回复说自己住在P大定的酒店里,对面哦哦哦了几声,那个那个了半天,没说个所以然来,最后尴尬地挂了电话。
T大,呵呵,周从嘉又想到陈佳辰,气不打一来:早知考试能发挥这么好,加不加分专业随便挑,谁他妈还要跟她扯上关系啊!
如果当初不鬼迷心窍答应她的条件,如果当初不半推半就搞到床上,如果,如果……哪那么多如果,生活又不是游戏,还能存档重来。
一位晚饭同席的男生正坐在大堂休息区等家,见周从嘉走过便主动同他打招呼。男生考了省文科第十六名,新野本地人,父母均为教师,属于小康家。
攀谈一会儿,男生父母就来了。他们一家去找招生组,周从嘉去买东西,打个招呼后俩人友好别。
走在街上,周从嘉回想着刚与男生的对话:
“听说你是理科第三,很。”
“谢谢,你也很厉害。”
“理说咱们也算金榜题名时,你怎么看着好像不太兴?”
“啊,我有吗?”
“就是兴致不太?太淡定了,吃饭你都没咋讲话,也没见你笑。”
“我在听大家聊天。”
“嘿嘿,风得意蹄疾,你这个名次都抢着要、不存在选不上好专业的问题啦,开心儿啊!沙省这么卷,我们已经很了,不是状元也没关系的。”
不愧是学文的,能说会。“风得意蹄疾”吗?周从嘉的脸被沿路的灯光照的晴不定。
周从嘉开心不起来,他很想问问刚那个志得意满的男生:考卷赢了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吗?考去就能人地、就能飞黄腾达、有数不尽的金钱地位和女人了吗?
“那你知,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本不会参与这烈度的游戏,他们有新的游戏、新的赛,普通人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这句话周从嘉其实最想问问自己,他终于能面对这条早就存在的鸿沟。自己费尽心力才能胜的游戏,陈佳辰本不屑于参加,她溜了,去玩独属于他们那个圈层的游戏。
他同陈佳辰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陈佳辰都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所以她说上就上,说走就走,自己一办法也没有。
无需走象牙塔,不必惨遭社会的毒打,周从嘉在最该“风得意”的时刻,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他们这些小镇题家的上限,可能离陈佳辰他们的限,还差一大截。
品尝着大的无力,周从嘉又怎会像天真的同龄人一样,觉得风得意,舍我其谁呢?
电话振动打断了周从嘉的思考,他走至人少的地方接起来,对方竟然是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