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云起晚了,一摸身边,褥子已经晾了。云叶昨日醉得那样厉害,今日竟醒得这么早,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裴云半坐起身,阳光透过窗纸,稀稀疏疏撒了一地,一束微黄的光柱斜于半空,细尘漂浮其中,随日光起舞。
云叶素来爱洁,房间被她收拾得窗明几净,窗边的细颈瓷瓶里,已经插上了两枝新鲜桂花。
裴云穿戴整齐,云叶推门进来,将一个盛了食物的托盘放在食案上,仍穿了一身碧盈盈的窄袖长衣,一头乌发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在脑后,看见裴云就笑,“你醒了,你今日赖床赖得有些久啊!”
立刻想到裴云可能是因何赖得床,赶忙转了话音,“刚好,我做了早饭,你先去洗漱。”
裴云也不同她翻旧账,兀自洗漱了过来,云叶已经将托盘里的小米粥和一盘精致的糕点摆好,跪坐在食案旁等他。
糕点做的十分精致,八种糕点,颜色不一不说,形状也各不相同,红色的被捏成了花朵,白色的被捏成了小兔子,紫色的被捏成了贝壳……
裴云不由好笑,“起了一个大早,就为了做这些。”
云叶亏欠在先,也不嫌他不解风-情,从怀里抽出一条长巾,盈盈笑道,“这八种糕点,都是由养气补血的中药做成,你把眼睛蒙上,来猜猜都是由什么做的。”
大好晨光,的确适合做一些有情致的事,裴云任由眼睛被她用长巾蒙住,云叶回到另一边,从盘中夹起一块儿,喂给裴云。
裴云咬了一口,道,“茯苓。”
云叶笑,“的确是茯苓,来,下一个。”
裴云被糕点里的怪味呛了一下,眉头微皱,“当归。”
云叶哈哈笑道,“连这个都猜到了。”
裴云叹口气,“下一个赏一个口感好点的行吗?”
“下一个很特别,你得认真猜。”云叶夹起那块相思红的花朵,低头叼在嘴上,倾身过去。
裴云大概猜到了,唇角逸出笑意,贴着她温热的嘴唇,咬下半块糕点。
“红豆。”
秋阳当空,晚秋的凉意盘旋在室外的空气里,室内却暖意融融。
红豆寄相思,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傍晚时分,夕影昏黄,火烧云彷如翻涌着的岩浆,将西面的天空蒸成了血红色。
徐飞白仰头望向通至崖顶的那排石梯,凤雏苑一带的千眼告诉他,八月十八那日,秦州路过凤雏苑,应该是往断魂崖去了。
那日看来秦州的确是心情不好,大半个枭阁都被他逛完了。徐飞白收回目光,落在那块足有一人高的巨石上,断魂崖三个字并非匠人凿刻上去,而是内力高深的人用长剑划出来的,每个字上都沾染了陈旧的血迹,连名带字都透着不详之意。
秦州唤出看护此地的千眼,来人看着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憨直之相,看见徐飞白有些激动,“里就是辣个十四岁就连闯三重秘境的高手吧?”
徐飞白装腔作势的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少年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嘴上连珠带炮问了好几个问题,徐飞白听得晕头转向,忽然眼珠子一转,“想要成为高手,其实也不难,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怎么变成高手,成吗?”
少年激动坏了,点头如捣蒜,“要的,要的,当然要的。”
徐飞白对着石阶扬两下下巴,“前面的千眼说,我兄弟,秦州,八月十八往断魂崖来了,他上去没有?”
这憨直的傻大个,一口巴蜀腔,“上切了,垂头丧气的,你说秦大人武功辣么高,有啥子想不开的,八百多梯啊,摁是一梯一梯数到走上克勒!”
徐飞白接着问,“那他多久下来的?”
傻大个正要开口,同守断魂崖的另一个千眼忽然出现,“这个大人就要问小人了,小虎子后来内急去了茅厕,没看到秦大人下来。秦大人的确是走上去的,但他脚程快,八百多梯,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下来是用的轻功。”
徐飞白听他说完,又看了眼憨直的傻大个,抱拳致谢,“多谢了。”
傻大个见他要走,忙唤,“诶!诶!诶!你还没嗦咋子才能变成高手勒?”
徐飞白扭头,微微一笑,“这个嘛!的确不难,天纵奇才,老天赏饭,娘胎里就被定下十四岁就能成为高手,被天分所累,苦恼了二十来年,小爷倒是想平庸一点,可惜老天他不答应啊!”
傻大个目瞪口呆:就不怕遭雷劈嗦?
徐飞白没学秦州,运着轻功腾挪跳跃,没多久就上到了崖顶。
他用目光将周围扫了一转,看着没什么异常,但他还是在一块岩石上找到了两道不起眼的新鲜刻痕,再仔细排查岩石四周,发现岩石下面的黄褐色泥土中,有一处颜色较别处更深,像是血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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