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普通人。”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他是个闷骚的人。”
我是后来在微信上又问他叫什么,我记名字的能耐这些年是每况愈下,特别是推杯换盏间的应答,一仰头随后就忘。
他有礼有节地回,我才想起来,是,刚才我还觉得这名字具是文雅,倒是不像他的样子。
他是个闷骚的人,我第一眼就知道。
局上不怎么逢迎,但是跟熟人颇开朗,你要跟他搭腔他也跟你应付两句,但是应付归应付,他不像其他局上的人,迎来送往热闹得很,恨不得跟谁都能唠出八辈姻亲。
熟人就不一样了,对面有几位是我熟悉的,他今天是直奔着那几位来的,说话间也不怎么顾忌,嘴损。
有几次他们开玩笑,他张嘴就给人怼了一跟头,又幽默又毒,怼出了气氛,怼出了境界,怼得一圈人都舒服了。
我听了一耳朵,在旁边偷笑,这人跟我路子像,我就嘴损。
我举杯的功夫假装不经意,朝他瞄了几眼。
个头算男人堆里正常的,身材不错,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小臂,紧紧绷在六七分处,四肢都很扎实,这是有运动习惯的人,特别是肩背形状,斜方肌有一点点厚实,肩膀骨头角度长得很好,有点轻微的倒三角,不过度,比例正合适。
忽然想起姐妹说我,看男人就像看马看狗,专看些骨头牙齿什么的,好像买回来要去配种。
话糙理不糙,看男人终归是身材重要,身材上能看出很多东西,自律和天赋都能看出来,退一万步讲,总有一点可图。
我想起姐妹说话时候的张牙舞爪,又偷摸笑着咽了一口酒,一抬眼,正撞上他看过来。
他有一双很有精神的眼睛,透着明白,却很友善。
我俩对视一秒,礼貌一笑,我心虚,笑得更乖,人畜无害似的。
他也礼貌一笑,然后继续听那帮哥们插科打诨,话不多,随意说两句都在点上,然后也笑,笑里边多数是不在乎,少数还有点得意。
这就是他的不同,他知道你观察他,但他既不借机搭话,也不故作姿态,不谄媚也不傲慢,他就是毫不在意。
生活里这样的人多,局上,这样的人少。
他不在局上图什么。
局上,有几处乐,劝女人喝酒是一处。
也不只是劝女人喝酒就是乐,劝酒有劝酒的架势。
旁人要起哄架秧子,被劝的要扭扭捏捏,推三阻四,倒酒的时候要没完没了,非要看你说停停停,不行不行,太多太多,倒酒的才志得意满地继续加点码才作罢。
最后倒上了,就到了喝酒的表演了,你必要拿起那三番推拒后仍被倒满得冒烟的一杯,先是一副不甘不愿但又愿赌服输,再豪气万千挥斥方遒一般,一饮而尽。
最后旁人在这一出里再奉上最后的欢呼和叫好,方才算是这一波的戏罢了,气氛就又往上翻了一番儿。
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少了一处都不算是一出完美的好戏。
有人来朝我劝酒,是个我膈应的人,就属于我说的,迎来送往咋咋呼呼的那一类,偶尔还毛手毛脚。
这位是个大哥,可倒也不是什么稀罕,局上有几个不是大哥的。
大哥走了半场到我身边,来给我敬酒,周围聊天的注意力也陆续都跟来了。
所谓敬也就是劝,再直白点就是灌,客套话说了两句,大哥便开始倒酒,边倒边说,你看差不多就叫停。
我点头应。
大哥边倒边观察我,边观察我边问,这么多行不行?这么多行不行?
这上联一出便是等着我接下联,我必得是说不行,大哥再来个安可,我再不行,大哥便能压我一头,这才能作罢。
戏,原是这么唱的。
可我也不是局上的常人,我膈应这位。
直到大哥快把那大肚儿勃艮第杯倒满,都没听我说一句停,我就是看着他倒,边看边点头,倒得这大哥自己都觉着多少有点过了,旁边再补一句差不多了,这位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这一番的气氛没起来,就得寻点别的辙,我起身举杯正要跟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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