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警告她:“如果你自甘堕落,那么一经沉沦就永远不能自!”
多么锐利的一支箭镞,劲疾地中了她的心房。李幼文一阵摇晃,她愤恚倔地说:“就算我自甘堕落,就算我不求上。你说,又怎么样?”
“幼文!”他想用这声温柔的呼唤,召回这迷途的羔羊,“你自己比我更明白,你永远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她赌气地噘起了嘴,“什么自甘堕落,什么一经沉沦就不能自,那不都是你所说的话吗?”
“是的。”章敬康脸上布满了红,他讷讷地说,“我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病,心里一急,什么话都说得。”
“所以我们这样莫名其妙地争论毫无意义,”她像在着结论,“说来说去,无非徒逞之快而已,对于事实,可以说是毫无补益。”
章敬康焦躁不安地尽搓着手。
她又眉挑目动地嫣然一笑,婉转地说:“我是真心诚意的,我想劝你两。第一,舞厅酒家,这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场合,对你这样有守有为的好青年,确实不太适合,因此我不希望你再来;第二……”她顿住,凄然地笑了笑说,“我恳求你,敬康,我恳求你赶快把我忘掉,我是不值得你怀念的。”
“你的要求和我的心愿完全相反,”他笑得很潇洒,“我怀念你,我不能忘记你,我才千方百计地找你,想要寻回你。”
她脸一沉,认真严肃地说:“可是,我刚才已经告诉了你,要我离开这里,是绝对办不到的。”
“为什么?”他地问。
她一横心,咬咬牙说:“很简单,我的债务还没有还清。”
章敬康铁青着脸,不知低地问:“你还欠了多少的债?”
她纳闷地望望他,小巧嘴翕动了一阵才说:“至少还有四万块。”
“四万!”他弱无力地说,脸上有十二万分的痛苦与悲哀,他喃喃地再说一句,“四万。”
李幼文心底闪过一阵剧痛,她明明知章敬康的心已经受伤,正在涔涔地滴血,但是,她却不能不狠心来,脆让他死心,她锁双眉,沉地叹了一气补充说:“由于母亲的病,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我自己没法照顾她,特别护士又请不起,我只好雇个女佣。每隔三天请医生来一次,打针吃药,光是这一项开销就要三四千。外加家用、女佣薪资,差不多就要六七千了。”
“六七千?”章敬康喃喃地说,语调里有沉的悲愤与哀恸,“六七千……”
“敬康!”李幼文柔声地一唤,晶亮的眸摄着他,她带冲动地向他说,“现在,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堕落,我沉沦,我陷泥淖不能自,这是我的环境使然,命运使然,我没法挣脱环境与现实的羁绊。敬康,你就让我在这为了现实的环境里随波逐吧。至于你,敬康,我绝不是唱调,社会需要你,你的父亲和哥哥嫂嫂更加需要你。你应该努力地去创造你光明远大的前程,为社会为家尽你所有的力量。你不要再到这地方来,更不必再找我。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我上充满了罪恶的毒菌,我是绝对不值得你怀念和眷顾的,敬康!”
她好不容易把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一阵锥心刺骨的悲恸,使李幼文双手掩面,伏倒桌上哀切地哭泣起来,泪潺潺地从她指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