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吁一气,她弯腰,“今晚你跟我睡。我会让麦婆熬些助眠药,亲看着你喝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起来,大逆不的事。”
敬亭颐往前挪了半步,本能地想安浮云卿。可他刚一动,浮云卿就嫌恶地往后退。
绝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浮云卿心想。。
他是最明的骗,每次都能骗过浮云卿,这次也不例外。
敬亭颐被她扯得踉跄,听她说:“我是要去禁中告发你,但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我要问爹爹,你俩之间,到底都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都把我当傻,耍来耍去?”
她很想对所有人说,她是迟钝,不是傻。
言讫转走,却被敬亭颐拽住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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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这时敬亭颐又不愿迈脚朝外走了。
血的疼痛尚能忍受,可心里的疼痛发作起来,能要人的命。
“疯,疯……”浮云卿愈发看不懂他,“你到底想什么?”
他却只是促她赶,向官家揭发他的恶行。
结果又遭浮云卿斥了句“疯”。
她想,为甚敬亭颐话里话外,都在引导她去禁中,向官家说明况呢?臣贼,难不该遮遮掩掩,祈盼任何人都不知自己的意图吗?偏偏敬亭颐行事坦,他大方地承认自己的份,承认他非良善,甚至她向官家陈……
只有这样,后来的事才能说通。敬亭颐之所以不畏惧,是因为官家早就知他的意图,甚至与他行着什么易。
听到此番话,敬亭颐反倒轻笑声。
“你想一死了之是么,我偏不让你如意。”
一遍遍地说不能,实则得骨髓,甚至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愿意赔
他总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回得驴不对嘴。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偏偏吊着她的胃,反复摧残折磨她。
然而与不,从来不是能与不能的事。
随胡诌的话,竟叫敬亭颐怔愣片刻。
他是不是本就不想造反,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另有隐?
可当门扉全开,他的尽数退散。他冷淡,耍心机,白一张嘴,什么都不肯说。她穷尽办法,也无法问他的难言之隐。
雪天路不好走,万一耽误片刻,她就得担个夜扣门忤逆门禁的罪名。何况看看她面前这个快要昏厥的人罢,这副模样,哪还有力气造反。
只是仅凭她那些微不足的力气,本无法拽走敬亭颐。反倒是他,在拉扯间,脸愈发苍白。到最后,竟脱力般地跪在了雪地里,枯拢着眉心,可怜,像条无家可归的浪狗。
他将浮云卿拽回来,“我不能去。”
浮云卿满雾,“刚才不是嚣张的嚜,我还非得让你去。”
恨意滔天的背后,往往伴随着一重又一重的报复。明知结果会如此,可真到这刻,敬亭颐的心底还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她讨厌这被他拿的觉,偏偏总是想照他说的去。
浮云卿觉得他的回答敷衍至极。
浮云卿回剑,气得浑发颤。
于是她大胆猜想,“爹爹是不是早就知你要造反的事了?”
斜开一条门时,她借着月,偷偷乜他。他那双望着卧寝,恍似丝缠的清冷谪仙,只把温柔缱绻馈赠给她。
浮云卿想,越到这时刻,越不能急。
她把沾血的剑随意扔到雪地里,说:“我恨你。”
上一切。
浮云卿躲在屋檐,与他遥遥相望。
“您当真恨我吗?”他问。
今见他不要命地任她,心里的火倏地燃烧起来。
“恨好啊,恨我,我就不用有所顾忌了。”敬亭颐淡声,“您的驸是臣贼,难您不想去禁中告发我吗?还待在这里什么,您就不怕,今晚过后,叛军城,屠杀百姓?”
她踅到敬亭颐旁,扯着他的袖往外走。
最后一次,不为例。
恍惚间,有念想盘踞在浮云卿心。那一瞬,她好像明白了所有。
她待人真诚,不代表能忍受所有欺骗与隐瞒。
罢了,夜已,明日再说罢。
浮云卿不带犹豫地说是,“我有那么恨你。”
国律亥末门禁,外人不得禁中,否则以杖刑。不过亥初,纵使来去一趟,也能赶在门禁前折回府邸。
而今,他像从地狱里爬来的鬼面阎罗,明明上被剑戳个窟窿,月白袍快被洇成红袍,可他却笑得惨淡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