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半晌,浮云卿后知后觉地发现白原本有天元的时机。白先行,完全可以持先手天元。虽不厚,但若以获胜为目的,天元完全是制胜招数。
一慢,慢。最终白困囿于黑的围堵中,惨败。
一盘棋完,敬亭颐收回手,没有一步动作。
待他收手,浮云卿抻起手,随意挪动黑白,摆成奇形怪状。指节拨动,一个僝僽的哭脸就直愣愣地摆在敬亭颐面前。
“您去禁中一趟,应该了解了目前的况罢。”敬亭颐澹然说。
烧刚退,他就踱到亭,了许多盘棋。
无论持黑还是白,每一步,他都得审慎。棋落定前,他想了无数造局破局的手段,却从未遵循天衣无的巧妙方法,反倒愿意随波逐,走一步算一步。
明明能抢占先机,却甘愿困囿于四方天地里,等着被裁决,等着被宣判败得落。
他何尝不是黑白棋呢?
敬亭颐眸中意翻腾,他什么事都看得通透,却没说半句解释的话。垂眸观局时,眸里阗挤着哭脸。他静静看了很久,旋即捧起一把棋,放在棋罐里。
浮云卿艰难地吞咽了。她不信敬亭颐会看不这张哭脸就是她。她两方为难,里外不是人。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借棋抒。
“爹爹让我劝你,事要三思。”浮云卿不自觉地扣衣袖,故作镇定。
她说:“为什么要造反呢?为了权势么……国朝驸都尉只能一个散官,你是不是觉得散官委屈你了?我无权,空有一个响当当的衔。在仕途方面,不能助你平步青云,不过并不是无计可施。只要你我和离,我定会朝爹爹引荐你。爹爹疼我,他会让你先京官。几年京官,哪怕政绩不功不过,你也能当朝里的肱骨大臣。还是想要金钱……可你不像是缺钱的模样。”
有些话,一旦开了闸就再也停不来,必须一气说尽兴才好。
浮云卿猜不中敬亭颐的心思,脆说起自己的想法。
“若不是为金银权势,那你是不是看不惯百姓受苦,想把他们从火之中解救来?这场变法,由韩相一手持,爹爹全力支持。起初效果是好的,后来颁布的律令愈来愈极端,有些州郡渐生歪邪风气,于是有几位朝官提议,不要事事一刀切。可为时已晚,覆难收。你是我的郎君,离爹爹近,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呢?”
后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猜想,没一能说敬亭颐的心坎。
不是为金银权势,因为他本富可敌国。不是为解救百姓,天人生死与他何?他并不想独自力挽狂澜,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敬亭颐轻声说:“也许是一执念罢……”
惠嫔爬上刘岑的床,不是因为儿女,而是恨□□的暴行,蓄意报复。所以敬亭颐是在滔天恨意里生的孩,所有人都告诉他要造反复国。昔日耻辱仍历历在目,刘岑一遍接一遍地给他讲太.祖的伪善暴戾。
敬亭颐有时想,那些屈辱的过往与他有甚关系?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为甚要延续到他这一代,甚至往后无数代。刘岑告诉他,这就是他背负的使命。人为完成使命而来,他若不反,会遭大家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