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客栈冷落了好些天,直到北院曲畔开了一树桃,白狐仙怀里抱着赤狐崽儿,手中拎着一篮蟠桃走上来。桃谷新结了仙桃,她想着给常仙也送些尝尝。
她隐约才发觉,好像自己贪恋的,从来都不是酒和癞蛤蟆的滋味。
目眩咽,痛恶寒。腔里刀剜似的疼,她一声声咳个不停,雪白的帕染了血丝。
巳娘病了。
她只顾着哭,哭那个天打五雷轰的小徒孙,竟然真的抛弃了自己。
可不知怎回事,酒没有了滋味,癞蛤蟆也没有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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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咳嗯……没怎么。”巳娘吞咙里的血腥味儿,故作无恙。
“修行?”白狐冲她一斜,抢过她的手腕就切上了脉。
四千年,她似乎从来没有过……思念一个人到这般地步。
只切片刻,便明了病症:“哟,你这是病由心起,心由。”
白狐很快便看了异样——客栈里里外外少了个勤快的影:“温苓那孩呢?”
白狐又不是瞎:“你生病了?”
没有人知医仙还能生病。就连巳娘也不知。哪怕是上古天真诀,也判断不这是个什么病症。
她断不来,也没心思给自己诊断。
巳娘没能爬起床。
一条蛇孤零零抹了半晌泪,倔了三天的太终也沉在了山后。她昏昏脑卧在她们曾经纵的床上,不省蛇事地睡了过去。
——脸颊消瘦去,神很是憔悴,原本灵灵的杏又红又枯,像是哭过了整夜。
温苓才酿的黄酒,学着温苓的菜谱烧了一锅癞蛤蟆吃。
巳娘无事想,就撑着爬起来收拾客栈。这一收拾才发现,洗过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在箱里,香炉里添了新的月麟香,柜台里放了新的墨砖,茶罂里也盛满了新晒的散茶。
……原来小徒孙离开那夜,还不忘将她的生活起居都料理妥帖。
一月门,看到躺在藤椅上脸极差的巳娘,白狐好生惊愕。
“仙祖,你怎么了?”白狐忙搁篮,坐来询问况。
后知后觉的心痛汹涌而至,迟到三天的泪雨糟糟地收敛不住,她痛到几乎不上气。
温苓不在的第三天,门依旧关着,桌台箱柜都落了灰。
两月不见,这老虫怎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
巳娘回手去:“我才不……”
……
“笑话,医仙怎会生病。”巳娘有气无力晃了晃手,“修行不当,有走火而已。”
温苓不在的第四天。
医仙的老祖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