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略抿唇,才又抬眼去看齐明远:“你特意让蒋夫人叫了我来,不是有话同我讲的吗?”
每每见了徐月如,哪有那么多的理智可言呢?
齐明远自诩才情无双,可见了徐月如,一腔热忱,偏生无以言表。
此刻听她问,他像是才想起来。
稍稍挪开眼,甚至以虎口掩在唇边:“我就要随夫子回苏州去了,此去数月,也见不着徐姑娘一面,往来书信又恐怕唐突,徐大人与徐夫人要觉得我孟浪,是以离京之前想见一见徐姑娘,说几句话。”
他总是这样愿意坦诚。
无论与外人相处是如何,在她面前却一向都有什么说什么的。
徐月如喜欢这样。
阿娘在她年岁渐长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夫妻相处之道,相敬如宾固然也可以扶持携手走完这一生,却比不上伉俪情深来的完满。
而夫妻完满,坦诚相待是最最要紧之事。
阿娘说她与阿耶成婚几十年,事无巨细,绝无隐瞒。
人活一世,本就该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夫妻之间。
徐月如眼角眉梢染上笑意:“你这样说话,果真不怕我恼了。这话要在我家花园说,传到我爷娘耳中,岂不要觉得你齐六郎乃是个孟浪之辈?”
她连反问的时候都在笑,语气里是掩不住地笑意,脸上挂的自然也是最明艳的。
齐明远看她那样明艳的笑,不自觉唇角上扬:“我与徐姑娘,只有坦诚相待,绝无半分隐瞒藏私。”
徐月如定定然看他,良久无言。
她目光灼灼,时间久了,反而弄得齐明远浑身不自在。
他仍旧掩唇,略略咳嗽了一声:“徐姑娘上次说要百万两白银做聘礼,我知姑娘是玩笑话,但我想把最好的给姑娘。此番回苏州,我没法子说一定带回多少银钱家产,从前我也不在意这些,齐家该着我的那一份,我从没想过要何时拿回来,或是如何拿回来。
可是如今有了徐姑娘,我想风光大聘,绝不叫姑娘被人指点取笑。
所以我今天请姑娘来,其实……其实也有话想跟姑娘说的。”
他这样坦荡的一个人,说到此处都有所顾虑和迟疑,徐月如眉心微微蹙拢,下意识也坐正三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或是此番回苏州,在京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吗?”
齐明远倒叫她说的愣怔须臾。
他孑然一身,苏州齐家同他不相干,那些人一辈子也赖不在他的身上,他是个无父无母之人,心中所牵挂的只有老师一家,如今多了一个她。
这姑娘他果真没看错。
她与世人都不一样。
即便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现在聘礼都没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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