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承北大学生会抗日救国会之招,叫我来讲演,这是义不容辞的,但是讲什么呢?这在我是很困难的。第一,我没有什么专门知识,例如外交,军事,政治,经济之类,我都不是专门,要想说话也无所根据。第二,普通的话都已说了,日本强占辽宁的事实,各方面已有详细的报告,我未曾身历其事,自然不能有所增益,至于日本此举之如何横暴,中国抗日之如何进行,不但谈者已多,而且要谈也要根据专门知识才能中肯,我怎么能行。第三,我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前几天大家看见报载日本横田法学博士的议论,对于日本的暴行很加指摘,日本是君主国,言论尚且稍有自由,何况我们民国,言论自由当然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这里恐怕也有个重要的限制,有些是言论,可以自由的,有些也会不算言论,那就未必可以自由了。这回事变之后,有好些问题我就不知道是否可以讨论的,例如边防军之可否无抵抗问题,与中国方面的责任问题,——暴行的责任在日本那是确实无疑的了,但中国的失地又是那一位的责任呢?这似乎都不是很小的问题,而一向不听见有人说起,不看见有报纸提起,所以我难免有点儿糊涂了。照第一二点看来,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照第三点我又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所以归结起来,我实在无可讲演,不过既然是义不容辞的来了,也就不好不说几句话,而说话了也不可不有一个题目,于是便定了这“关于征兵”。大家不要以为我对于别的都无所知,而独关于征兵是专门家。这个我说明只是一个题目,装装门面而已,至于所谈并不一定切题,若是发挥征兵问题的许多精义,那当然更是谈不到了。
这回辽宁事件之发生,大家知道错在日本,但在中国方面没有错么?我想是有的。列位或者要问,土地被占,人民被杀,一点都没有反抗,怎么还有错呢?我想即此便是错。近来中国不知道从那里得来了一种谬误思想,迷信“公理战胜”,与原有的怯弱,取巧等等劣根性相结合,这是一个大错。原来人是一种生物,无论变化到什么地步,归根结蒂还是生物,生物界的法则在人间还是唯一切实的法则,生物争存,优胜劣败,人类也逃不出这个原则。生存竞争是永久存在的事实,并不始于达尔文的学说发表,也并不就与德皇退位而同时告终。中国从前还想努力过,知道要抵抗外来的强力还只有用强力来对付,曾经想练过兵,想制造过枪炮兵船,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大约是克林德碑改做成公理战胜的牌坊那时候罢,)忽然转变方面,想靠“公理”来立国,——但是这似乎以对外居多,对于外国的抵抗,限于开会游行,口号标语,枪炮兵船则留了起来专备对内之用。荏苒十年,这个结果现在看见了。现在,我们还是在迷信公理,依赖国联,还是在开会游行,在喊口号,贴标语,但是这个错我们如今也该明白,该承认了罢。承认了这个错,随后再回过头去另寻出路。吴公稚晖说过,他用机关枪打过来,我就用机关枪打过去,这是世界上可悲的现象,但这却就是生存竞争上唯一的出路。修武备,这是现在中国最要紧的事,而其中最要紧的事则是征兵。
讲到征兵,我的话就完了,因为以后是军事专门的问题,我无从再来插嘴了。但是,有些闲话还可以随便说说。我想中国如行征兵制,于对外可以抵抗之外,特别有几种好处。其一,是老百姓可以少吃点苦。中国至今用的是募兵,平时本无户籍可查,临时一个兵手拿黄旗红旗,到天桥一带走上几转,招了许多穷人来,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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