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家都是读书人(4/10)

说三四。世真不好，吃饱饭都不容易，兵荒的，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哪有这闲工夫去他人好坏，自然就都闭嘴了。这理，明白？”

陈平安了。

刘羡继续说：“你要是觉得慎独一事，是等大事，觉得陈平安就应该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也懒得多劝你，反正人没死，就成。所以我只要求你到一件事，别死。”

陈平安说：“意外太多，尽力争取。”

刘羡皱了皱眉，：“学塾齐先生选了你，护送那帮孩去求学；文圣老秀才选了你，当了关门弟；落魄山那么多人选了你，当了山主；宁姚选了你，成了神仙侣。这些理由再大再好，也不是你死在这里，死在这场大战里的理由。说句难听的，这些选了你的人，就没有谁希望你死在剑气城。你以为自己是谁？剑气城多一个陈平安，就一定守得住？少了一个陈平安，就一定守不住？没这样的狗理，你也别跟我扯那些多一是一的理。我还不了解你？你只要想一件事，会缺理由？以前你没读过书，就一又一的，如今读了书，肯定更能够自欺欺人。我就问你一件事，到底有没有想活着离开这里？所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活着离开剑气城？”

陈平安默不作声。

刘羡问：“那就是没有了。靠赌运气？赌剑气城守得住，宁姚不死，左右不死，所有在这边新认识的朋友不会死？你陈平安是不是觉得离开家乡后，太过顺遂，终于他娘的时来运转了，已经从当年运气最差的一个，变成了运气最好的那个？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手上拥有的那么多，结果人一死，玩完了，你依旧是那个运气最差的可怜虫？”

陈平安破天荒怒：“那我该怎么办？换成你是我，你该怎么？”

刘羡神平静，说：“简单啊，先与宁姚说，哪怕剑气城守不住，两个人都得活去，在这之间，可以尽力去事，剑拳不留力。所以必须问一问宁姚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是拉着陈平安一起死在这里，那亡命鸳鸯，还是希望死一个走一个，少死一个就是赚了，或是两人同心同力，争取两个都能够走得问心无愧，哪怕今日亏欠，将来可以补上。问清楚了宁姚的心思，也不暂时的答案是什么，都要再去问师兄左右到底是怎么想的，希望小师弟如何，是继承文圣一脉的香火不断，还是着文圣一脉弟的份，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师兄与师弟，先死后死而已。最后再去问老大剑仙陈清都，若是我陈平安想要活，会不会拦着，若是不拦着，还能不能帮忙。生死这么大的事，脸算什么。”

刘羡将自己那只酒碗推给陈平安，：“忘了吗，我们三个当年在家乡，谁有资格去要脸？跟人求，别人会给你吗？若是求了就有用，我们仨谁会觉得这是个事儿？小鼻涕虫求人不要辱骂他娘亲，若是求了就成，你看小鼻涕虫当年能磕多少个？你要是跪在地上磕，就能学成了烧瓷的手艺，你会不会去磕？我要是磕了，把一个脑袋磕成两个大，就能有钱，就能当大爷，你看我不把地面磕一个大坑来？怎么，现在混得息了，泥瓶巷的那个可怜虫，成了落魄山的年轻山主，剑气城的二掌柜，反而就不要命只要脸了？这样的酒，我喝不起。我刘羡读了不少书，依旧不太要脸，自惭形秽，攀不上陈平安了。”

陈平安神恍惚，伸手去，将酒碗推回原地。

好像能的事，就只有如此了。

刘羡伸手抓起那只白碗，随手丢在旁边地上，白碗碎了一地，冷笑：“狗的碎碎平安，反正我是不会死在这里的，以后回了家乡，放心，我会去叔叔婶婶坟上说一句，你们儿人不错，你们的儿媳妇也不错，就是都死了。陈平安，你觉得他们听到了，会不会开心？”

陈平安整个人都垮在那边，心气、拳意、气神，都垮了，只是喃喃：“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梦到过爹娘一次，一次都没有。”

刘羡突然笑了起来，转问：“弟媳妇，怎么讲？”

陈平安后，有一个风尘仆仆赶来这边的女，站在小天地当中沉默许久，终于开说：“想要陈平安死者，我让他先死。陈平安自己想死，我喜他，只打个半死。”

宁姚落座后，刘娥赶送过来一壶最好的青神山酒。少女放了酒壶和酒碗之后，没忘记帮着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年轻人，补上一只酒碗。她没敢多待，至于酒钱不酒钱的，赔钱不赔钱的，别说是刘娥，就是最着店铺生意的桃板都没敢说话。丘垅、刘娥和桃板一起躲在铺里，向外张望。先前二掌柜与那个外乡人的对话，用的是外乡音，谁也听不懂，但是谁都看得来，二掌柜今天有奇怪。

再然后，宁姚坐，他们三个便听不见那边的言语了。

宁姚倒了一碗酒，直截了当说：“老大剑仙是说过，没有人不可以死，但是也没说谁就一定要死，连我都不觉得自己非要死在这里，才算对得起宁府和剑气城，所以怎么都不到你陈平安。陈平安，我喜你，不是喜什么以后的大剑仙陈平安。你能不能成为剑修，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成不了剑修那就当纯粹武夫，如果还有那心气，愿意当读书人，就当读书人好了。”

陈平安，：“明白了。”

刘羡却摇，压低嗓音，好似在自言自语：“本就没有明白嘛。”

宁姚皱了皱眉，转看了剑气城那边，：“只不过老大剑仙之前不许我多说，说他会看顾着你，有意让你多想一，不然白瞎了这趟游历，死中觅活，并且靠自己活了，才是砥砺心并且育剑胚的最好法。不然别人给你，帮你，哪怕只是搀扶一把，指迷津一两次，都要少了意思。”

刘羡还是摇，：“不利，半不利。我就知是这个鸟样，一个个看似毫无要求，其实恰好就是这些边人，最喜苛求我家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