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厨房靠着西面儿的偏门,因得晌午阳光好,路面上的雪化了干净,车辙印子湿漉漉压了数条,总有些送菜送酒的下人们出出入入。见得门边儿候着的那位清隽公子,都得叫声,“远二爷。”
明远等着的人正来了,从吴尧手里接过那檀木食盒子,又再寒暄了两回,便转身入了院子。
靠着墙边儿走,便都是小廊,绕开了小厨房又见得一亩见方的湖水,湖面结了冰,正是寒光清冽。沿着湖边小道儿,再往北边儿去,才是箫音阁。
明远行入院门,虽是冬日里,眼前却是一片翠竹载雪,斑驳可爱。丫鬟巧璧笑着来迎,“二爷来了。”明远颔首笑道,“与慈音寻了些吃食来。”
巧璧福了礼,方先一步去了屋子里头通传,“小姐,二爷来了。”
屋中女子闻声方从暖阁里探出半面来,见明远入来,却不声响,只给巧璧使了个眼色。巧璧方去接了明远手中的食盒子,放去一旁小桌上,又迎着明远入来暖阁坐下。
巧璧问:“二爷能呆多久,喝什么茶?”
明远目色流连在慈音身上,忘了答话。多日不见,慈音的肤色更是白皙几分,一双眸子慵懒着,冷冷清清却是含情。
巧璧见他看得入神,忙是咳嗽了声,当是提醒。
明远这才回道,“不必另沏一壶了,就喝你们小姐今日用的。”明远话落了,却见慈音并不理会人,还是笼子里的鹦鹉叫得讨巧:“爱爷,爱爷!”这鹦鹉周身浑白,名叫雪绒儿,自也是今年慈音生日的时候,明远与她寻来作的生辰礼。
慈音却是一笑,手中持着筷子,正夹着粟米喂着雪绒儿。
明远笑着,“好不容易有假,来看你一回。”说着又从身上摸出来香囊递送过去,“早前放的那些腊梅花味道儿淡了,你可还有些别的?”
慈音这才放了手中的筷子,从他手中接了那香囊来,放去鼻息前闻了一闻,“你便放在这儿吧,我做好了,让巧璧与你送过去。”
明远见她面色仍是冷冷,只得微微叹气,“你素来脾胃不足,今儿让吴尧寻了些新鲜的来,你尝尝。”
慈音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盒子,“今儿哥哥也早回,一会儿与他一起用。”
明远听得她肯用,暗自开心了片刻。抿了抿唇道,“确是有两碗,正好你和兄长一起用。”
话正说着,嬷嬷入来了屋子,见得二人都在暖阁里,方与二人福了一福。“二爷在这便好了。方老爷来探病老爷,夫人让我来喊着二爷和小姐一道儿去见见。”
“舅父来了?”明远从暖阁里起了身,却见慈音一身素妆,还未打扮,便吩咐嬷嬷道,“你先去回夫人的话,我与小姐一道儿过去。”
嬷嬷应声退下了。
慈音自让丫鬟来梳理头发,稍稍簪了一朵素青绒花,又着上了厚袄子,换上一对茶白的羊绒小靴。巧璧送来汤婆子与她捧着,明远这才引着慈音往静松院里去。
小道儿的雪还未化全,明远自刻意与慈音走近些,怕她脚底打滑好扶着。袄子领上的白绒毛,衬得那张小脸恬静,明远看了一眼方收回来目光,垂眸望着脚下,“舅父该是来看父亲,一会儿你且招呼一声,便先回。我陪着他们应酬便好。”
慈音暗自颔首,轻轻嗯了声。行过湖边来到静松院门前,却见得一身紫袍背手从外头回来。慈音心绪雀跃,小步跑着凑了过去又拉起紫袍衣袖来,“哥哥回来了。”
明煜却见跑来的娇弱身影,面盘子已经通红,正气喘得急,几分叱责问道,“走这么急作甚?”
“哥哥当值得勤,回来得都少了,慈音自是想你。”慈音笑着,又见得一旁候着的官爷,认得出来忙福了一福,“许太医,是来给父亲请脉的?”
许祯琪笑着拱手,“是。”
明煜方指了指那边明远,“我们先进去看看父亲,你随阿远先去见方大人。稍后我再去箫音阁。”
慈音听话,又对二人一福,方退回了明远身边,与他一道儿行去了惠慈轩。
入了朱门,绕过牡丹石屏风,穿堂过了一进园子,方行至正堂门外。屋子里头里头话语连连,明府主母方氏正与侍郎方壑寒暄着。
明远自引着慈音入了正堂。先与方氏问安,又与方壑作礼,“多日不见舅父,气色又好些了。前阵子让人从绍兴买来些上好黄酒,本是要送去府上的。一会儿自舅父走的时候,自让他们带上。”
方壑笑着颔首,“远儿客气,方与你阿娘说起,自打升做了同知,现如今气质作派越发出众了。”方壑边说边将侄儿扶起,又打量了一番明远身边的慈音,“慈音也来了?”
慈音福了一福,喊了声,“方大人安好。”
方壑听得面色微微一怔,明煜这妹妹虽认了方氏为嫡母,却仍不肯叫他一声舅父。方壑面上局促不过一闪而过,忙又转了笑脸,嘱咐慈音道,“若在府中闲着无事,便多去方家里走动走动,那几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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