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中京皇宫,雨终于停了,树干湿哒哒滴着水。
康宁殿宫人在摆晚膳,太后亲下厨做了几道,一边净手一边望着几个菜式。
锦叶堆笑道:“陛下真是至诚至孝,不管朝务多忙每隔几日总要陪太后进晚膳,不枉太后辛苦亲自下厨。”太后接过帕巾拭手:“都是他幼年爱吃的,好多年没做了,也不晓得火候下料还合不合他的口味,禝儿偏好野生菌菜和淡水活鱼,自小到大竟也没变,这素烧和清蒸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拿捏。”
刚说罢銮驾便到了,太监高唱:“陛下驾到!”众宫人跪拜接迎,齐呼:“陛下圣躬金安。”皇帝闲步走进,身着玄色缀绣双龙补燕居服,腰系革带和大带,太后见他穿的正式就知去了太庙,方才回来,皇帝拱手:“母后万福懿安。”
太后一见儿子就合不拢嘴,这孩子是她的骄傲。招招手:“我儿免礼,快坐。”
长条八仙桌上铺着提花龙纹黄绸桌围,垂着金线流苏,除尚膳局例行的十几样脍炙,另太后亲做的三四样小炒和汤羹,又几样荤素搭配的冷盘,金炊玉馔,热气腾腾,冷盘沁香阵阵,太后束着袖,亲盛了一碗菌汤,蔼声道:“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牛骨汤煨的,熬了一个多时辰呢,仔细烫着。”皇帝抬手接过,知是母亲又受累下厨了,心中感动,握勺尝了一口,点头:“甚好!”
康宁殿众人皆退到一旁侍立,屏神静气,太后和皇帝家宴是不许他们在旁布菜的,太后一边给皇帝夹一边劝进,皇帝连连道:“母后受累,儿子自己来。”
太后挥手示意众人屏退,众内侍宫人鞠身一福,整齐地列成一字队步出东配殿。
太后又为皇帝夹了几块鲈鱼,剔去骨刺,放入骨碟,皇帝提箸吃着,太后坐下来静静瞧着他,眼眶开始浮上热,欣慰道:“真不敢相信,你已长大成人,成了一国之君,至尊天下,成了国家的地维天柱,擎天立地,为我们赵家屹立着这社稷广厦。”
皇帝眉峰一动,放下了牙箸,拿起手帕拭口,太后泪水已大颗大颗掉下来:“竟像做梦一般,娘阵痛了两天两夜,筋疲力竭,生下来哭声响亮,九斤重的一个大胖小子,天庭饱满,白胖红润,那小腿,襁褓都装不下,全然不似刚落草的孩儿,只好换了大些的包被来,娘那时就愁啊愁,怎样才能将他培育成一个未来的明君,让他了解天下疾苦,让他顶天立地,那是多遥远而艰难的路,如今方知白驹之过隙,这么快你就穿上了龙袍,坐在了那金殿上。”
皇帝表情凝重:“是以,儿子一刻也不敢忘记母后的教诲,为天下谋安定,为苍生谋福祉。也不敢忘对父皇的誓言,凡为国家痈疽者伐肉除之,必除之!”后面一句语气带了狠戾。
太后擦了泪,不由加重了语气:“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知而慎行!你是国之重器,怎能因为区区痈疽疔疖而深入险地,你岂非自负了?也不与母后商量便下了诏书,堂堂真龙天子与那虎狼狗彘之辈搏命!”
皇帝目光闪着坚毅:“儿子身为国君理当身先士卒,早有此谋划,已尽做了布置,只是昨日方下了决心,诏谕已下,君无戏言,绝无朝令夕改。”
太后反驳:“既要削藩,流血不可避免,委派将帅率守备军围剿即可,古来平乱哪个不是数年之功,岂可急功近利,火中取栗,天子坐镇中央,运筹帷幄才是正理。”
皇帝道:“太宗时国家羸弱,若不胜衣,多少浴血奋战才换来河清海晏,儿子不能让山河再陷入战乱,附骨之疽深入髓,断臂斩肢迫在眉睫,而不致溃疡毒入根基。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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