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更好,可谁知竟偶然惹了这么些,还隐隐找了真凶。
郑卿死了,倪瓒疯了,画却落在了孟开平手里,又被他当作生辰贺礼转赠给她。顷刻间,师杭只觉得前天旋地转,那画中疏阔远的山林台全都被染上了一层郁的血,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顺着倪瓒方才指引的方向,望向更远些的山林,师杭直觉有什么更残忍可怖的景象在等着她。也许她应该先问问山的住持,也许她应该再问问未归的孟开平,可她一个都等不了了。一莫名的勇气油然而生,她提裙快步向那行去,最终步了一片死寂的山谷。
谷中弥漫着一刺鼻的血腥味,乌鸦在天空盘旋久久不散,师杭心中不祥的预愈加烈。当她沿着小径继续时,果不其然,她站在崖边看见了意料之中的景象——
人皆相枕,堆迭成山,上千尸横陈在山谷之中,真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他们无名无姓,被无地坑杀在这里,连谷中的树木都被鲜血染红。地面上泥泞不堪,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哭泣。
师杭久立在那儿回不了神,宛如炼狱之中。这是她一回见到那么多死人,她觉得自己似乎应当些什么,可她却什么都不了。因为人死不能复生。突然,她侧过开始不住呕,纤细的指尖抓住树,几乎要磨破。
她知是哪些人杀了他们,但她不知谁才是罪魁祸首。最终,她撑着一气回到寺中,刚巧撞上黄珏。师杭脚步虚浮不稳,差栽倒在地,帕也随之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我阿方才说你在这儿……”黄珏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缘由,忧心脱:“可是不适?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弯腰将帕拾起递给师杭,然而师杭却没有接帕。她反手揪住他的衣领,怒极质问:“后山那群人,是谁令坑杀的?”
黄珏万万想不到她会问起这桩事,也更想不到她会闯谷中,面面相觑间,他也只得咬牙:“是我夫的令,但孟开平也准了。师杭,虽说杀降不详,可我们本负担不起那么多俘虏!况且他们可能是诈降,往后也易变生动,斩草除才是上策!”
听罢,师杭拉着黄珏的衣袖,像是脱力般蹲来,开始掩面嚎啕大哭。
黄珏知那样的景象对一个连都没杀过的姑娘家来说有多么难以忍受,此时此刻,他更加清楚地明白师杭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于是他沉默良久,终于也蹲平视她,郑重:“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师杭,如果你想走,骑我的,我送你走。”
他想,不如到此为止罢,他竭尽全力送她离开这里。拼一把,总比看她这般折磨自己要好。
可这话听在师杭耳中,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不敢猜测黄珏能为她到哪一步,更重要的是,漫山遍野都是孟开平的人,山以后她能如何?难跟孟开平比赛吗?
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她又一次告诫自己,既然定决心选定了便不该向后看。师杭不再哭了,她一瞬便改了神,抹泪沉静:“不必了,黄将军,我有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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