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山脚停。郑平安说着“东西都在后备箱里”,开门了车。
许博也跟着车,打开后备箱一看,里面放着两个篮,一篮酒果品,还贴心的准备了两个编织的小蒲团。
那篮用塑料纸包着,里面黄的是,白的是百合。闻到暗香飘来,许博才发现竟是鲜。
“您可真细心,准备这么齐全。”许博拎起篮,由衷的谢。
郑姑父拎了果品蓝,把蒲团夹在腋,了,“我对这些讲究其实一窍不通,也不知你们城里人什么规矩,看电视上都兴摆儿,就简单。总归是表个心意嘛!没必要搞那些排场。再说,山上也不让火。”
许博连连称是,越发觉得这个郑姑父看上去憨厚,人并不木讷,大小事心中都有数,才也很好。
两人等了半天,也没见程归雁来。许博趴着车门往里一看,还在泪,看见他才慢慢的挪了来。
叁个人沿着石板路拾级而上。没走几步,程归雁已经张得挽住许博的胳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嗫喏:
“许博,我有儿怕……”
“傻丫,自个儿爸妈怕什么?”
许博让声音尽量轻柔,拍了拍她的后背,忽然明白过来。从门时起,她的绪就不太平静,原来是因为这类似“近乡怯”的恐惧。
这次还乡之行,他是一直为她提着一颗心的。
程姑妈的近况和世遭遇让她数度落泪,绪起伏不可谓不大。但到底这些都是可以相互理解和原谅的,无论伤失落,还是愤怒鄙夷,都来日方,还有的是沟通的机会。
一时难以接受的刺激和变数,甚至可以通过心的愉得到必要的纾解。
可是,对于故去的人呢?
那个连接彼此的通早已关闭了,即使堆起一座坟丘,立起一块墓碑,那也不过是个无可奈何,聊以安的空寄托而已。
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了。
半圆形的墓地用泥和岗岩圈成,了一圈儿柏树。依山面,风景很好。中央汉白玉的墓碑上刻着两个很普通的名字:程立民,蒋云英。
程归雁刚走到目前,就被牢牢的定在了那里,瞬目不移的盯着碑上的照片。那居然是一张黑白合影。
照片上的夫妇俩很年轻,男的俊朗女的秀,脸上的笑容明亮得就像未来的无限好正在前展开。
两人都穿着雪白的衬衫,不约而同的靠向对方,应该是一张七八十年代的结婚照。
许博把目光集中在女人的脸上,除了眉目更纤巧一些,简直跟程归雁一模一样。显然,拍照的时候,妈妈比现在的女儿年轻许多。
见到这样一张照片,许博心里最直接的受却是,失去这样一位丽的妻,任何男人都必定痛不生。
“这还是你老姑从你姥姥那儿找到的,到底是当妈的,老太太一直偷偷保存着。”
郑平安把鲜果品摆放好,又把两个小蒲团放在台阶,“你俩磕个吧!”说完,退到了一边。
许博上前拉着程归雁跪,连磕了叁个。
正要拉她起来,程归雁跪在那里摇了摇,轻声说:“许博,你跟姑父先去等我好么?你们在这儿……我说不话来。”
许博见她面容平静,稍稍放心,便跟着郑姑父了石阶,往山走。
陵园依山而建,占地不大,墓地之间的间隔却很远,上错落,其间满绿植,环境清幽肃穆。上山山竟一个人也没遇到。
郑平安不再多话,边走边掏香烟朝许博让了让,见他摇也就自顾自的起来。
许博原本好奇,想打听一昨天麻将桌上的都是什么人,可一想到昨晚“侯伯伯”发亮的天灵盖,还是作罢了。
即使将来程归雁继续跟姑姑来往,估计也没他这个临时老公什么事了。当然,他更希望程归雁也跟这座昼夜颠倒的别墅保持距离。
正倚着车门跟郑姑父拉家常,忽然听到一声尖亢的呼唤——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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