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远在行宫门前徘徊蹉跎了很久,他自觉无颜去见父皇。为臣,他未能当好监国之责;为子,他未能替父分忧,反倒灰溜溜跑来请父皇为他解决烦忧。
他只得如此吗?或许……他就不该当这个太子。摇摇欲坠的念头在他心里晃荡,有时候江容远也会觉得有些累了,身心俱疲。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拍拍自己的脸,很快便振奋起来,颜家、小仪、桓宇、乃至天下生民……他已经肩负了太多,是负累,却也是推着他必须向前进的动力。
攥紧了拳头,江容远大步流星地迈进了行宫大门。行宫的寝殿里皇后正在侍弄着花草,皇上则为内屋安静地看着些什么,两个隔着一道门,保持着奇妙的和谐。江容远先给母后请了安,皇后脸色略有些苍白,但神色一如往日,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父皇在里头”便不再理睬他。江容远习惯了她的阴晴不定,再行一礼便去了内屋。内屋设有独立的书房,皇上手握着一卷轴册,一手握拳抵在嘴边,依靠在榻上,似乎早料到他要过来,瞥了他一眼,道:“来了?”
“父皇。”江容远斟酌了一下措辞,“父皇这几日看着身体大好了,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儿臣也好安排。”
“怎么,这点小风小浪就没辙了?”皇上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敢违抗你杀了便是。”
江容远被吓得一怔,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这怎么行?”尽量稳着乱跳的心,半是真挚地答道,“他们都是父皇的臣下,所言也是为了父皇着想,忠心耿耿,何错之有?就算有什么错处,儿臣只是替父皇暂管国事,一切只能由父皇定夺。”
皇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将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一番,直看得江容远抿着嘴、沁出一头汗,许久才听父皇说:“养你这么大都不能让朕清闲两日的,罢了,回宫吧。”
皇上去行宫休养走得匆忙,而回到朝堂上也很是突然。第二日的早朝,憋着一股子劲的大臣们惊愕地发现,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竟然不是太子,而是皇帝本人,一时间也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用淡淡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朝臣们个个都低着头、鸦雀无声。皇上也没有废话,他向来不是江容远那种好拿捏的,直言道:“太子纯善,此次为朕请回来了江南神医,故朕的身体得以大安,当赏。”随后皇上便给了赵恒重赏,然后瞥向江容远,“至于太子……”他不过是顿了一下,江容远却出了一身冷汗,他到现在都没能摸透父皇的意思,不知他是赏还是罚,只能低着头,默默等着那一刀砍来。
“太子监国数月,有功无过,堪当大业,若他日朕故去,太子继位不得由异议。”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了然,皇上这是因之前的传言而为太子撑腰,一时间朝臣们神色各异,却没有人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而江容远亦是没有想到父皇竟是如此决断,或许父皇是真的不知道母后下蛊之事。他怔怔地仰头看着父皇,父皇也定定地看着他,两双相似的眼睛注视着彼此,各怀着不同的心思。
倘若朝堂上的话语还让江容远有两分忐忑,可之后皇上的所为就明明实实地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虽然回了宫,皇上没有削减江容远的任何权力,还让他行着监国之责,事事都要先说一句“太子怎么看”,然后在江容远的意见之上给他点拨,再盖章定论。一眼就能明了的提携之意,不可动摇的太子之位。
第一次被父皇如此另眼相待,江容远诚惶诚恐。 体恤着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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