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娘听得来,不过也就剩两三天了。
医馆的主人姓苏,名槿。这女郎中医术甚奇,救死扶伤无数,却是一生未嫁,无女无儿。
“一个故人而已。”巳娘将纸笺对折收好了,“她今年……该有九十多岁了。”
只有榻上的老人察觉到仙家的气息,一就辨了来者是谁——尽那张竹榻背对着屋门,她连她的脸都还没有看到。
等人都走尽了,她步伐很轻走到老人面前,在竹榻旁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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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是秀气的小字,写了四句没没尾的话:
“我也想去。”温苓跟上。
“都去吧。”年迈的声音很虚弱。
苏槿笑得很柔和:“你来啦。”
“不怪你。”老人的笑容平静极了。
“小槿。”
岐州,汜城。
“——凡人啊,就这一好。死就死了,什么都忘了。
落款只一个“槿”字。
“过去的事,也没必要再提了。”巳娘却还像往常那样,短短一语敷衍而过。沉片刻,她起:“她日不多了,我得去见她一面。”
“你是仙家,我是凡人,本来也不登对。
巷里,一家小医馆前,不少宾客往来探望,窄巷挤得不通。
她握她的手:“当年的事,都是我不好。”
温苓不是听不“故人”的意思。对巳娘的过去,她一度也很好奇,可从来问不什么枝节。此刻借着这封来信,她忍不住问她:“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修行四千年,巳娘早将生离死别看得惯了。
“别了。客栈离不开人。”巳娘收信怀,在温苓上一记轻吻,“你别多心,在家等我回来。”
巳娘凝望着纸上字,底闪过一丝怅然。
温苓的心思并不迟钝。她指着那个“槿”字,问巳娘:“她是谁呀?”
拆封的痕迹,指尖迟钝了一瞬,才封里的纸笺。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秋。白驹忽然而过隙,从此相忘于江湖。
“辈,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巳娘刚迈堂时,众来客还她是苏槿救治过的病人,问她今年贵庚,与苏神医何年何月相识。
而今年至耄耋,卧床不起。因她常年行医积善,自有许多恩德之人前来照看。虽一生家室孤寡,门前却丝毫不冷清。
她抬起被岁月浊的眸,打量着一如往昔、且永远青貌的故人:“还是老样啊。”
可说不为什么,还是很难过。
她伸白皙的手,轻轻覆在那布满青与斑驳的老人手上。